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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语道破了钟济德愈发凝重的忧虑,兼之历来顽劣的小儿子自他姐姐离开后一改往常的不学无术,看起来很有三分发奋念书的劲头。
只是他到底资质同崔净空相差甚远,此次乡试也闹着要去,美其名曰先行适应。
可钟昌勋到底是同他血脉相连的亲儿子,哪怕是块开花的朽木,也要比崔净空这个互相防备的学生来得值得信任。
想起钟昌勋那日同他密谋的事,钟济德不由握紧了手里的拐杖。
他对青年道:&ldo;下雨了,可带了蓑笠?不若拿上门口的罗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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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净空对其拱手道:&ldo;多谢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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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伞回到学堂,等到散学,都没几个人凑到过他身旁。
大多数人碍于钟昌勋在后面恶狠狠盯着,连崔净空的桌子都不敢挨。
不过等散学走出书堂,便又好似若无其事地围上来,殷殷向他打探夫子每日都在书房里同他暗自传授过什么独到的绝学。
如若往常,崔净空是给他们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只需要丁点无关紧要的内容,这些平时个个眼高于顶的&ldo;读书人&rdo;便像是争相咬钩的鱼,急切的面容很有几分滑稽,足够他们对自己感恩戴德,何乐而不为呢?
可今天他没这个兴致,只冷扫一眼,不搭腔,把人都冻得自觉没趣,怏怏走了。
崔净空漠不关心,他踏出钟府时细雨霏霏,撑开罗伞往回走。
风骤雨急,走到半途,却见不远处的村口立着一个影影绰绰的纤细人影。
脚下停滞一瞬,崔净空随手把罗伞丢掷到一旁的草丛深处。
他原地呆立片刻,两肩很快便被打湿,衣料呈现出丝丝缕缕的湿痕,脸上也往下缓缓淌水,如此才向她走过去。
崔净空大概是想维持一些雨中漫步、气定神闲的姿态,可是不成,脚有些不听使唤,随着加快的脚步,藏在雨雾里的人影也渐渐拨云见日。
先见裹在宽松的梅染布裙内的腿和腰身,冯玉贞总爱穿这种暗无光泽的衣料,像是为了符合她寡妇的身份。
但崔净空想,日后他总归要让寡嫂穿两身鲜亮颜色的,她生得白,身子也瘦,比他大的那两岁不免有些滥竽充数,为何不想那些在他面前花枝招展的女子一样穿粉藕色呢‐‐他想看。
视线上移,一把青色油纸伞遮住了半身,打伞的人似有所感,她侧身,将倾斜的伞往后一正,顺着伞面一串串连珠的雨水滑落,那双好似也含着水雾的杏眼便透过疏疏的雨幕,径直迎上来。
冯玉贞的眉眼间尚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去找他。
她本想就在家照旧等着,可雨势变大,又不忍见他湿淋淋回来,不日便要启程去秋闱,如今是万万生不起病的。
看见出现在前方的青年果不其然就这么站在雨里淋着,她赶忙快走过去,将撑着的伞斜到他头顶,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油纸伞顺势递给他:&ldo;我怕你淋雨,所以来送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