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ldo;人间迎来了一个久旱的夏季，老天爷连着几个月没掉过雨了，农田颗粒无收，江南四处饥荒。

百姓们上庙里来求山神，可是山神对此也束手无策，他的法力有限，能力也有限，想了很多办法，跑了许多地方，仍旧一筹莫展。

&ldo;灾民越来越多，饿殍遍地，村民怨声载道。

有人开始指责山神，说他家中明明有只鹿为甚么不拿出来解燃眉之急。

这句话一呼百应，百姓们很愤怒，觉得山神自私自利，毫无作为，在他外出之际，他们冲进了庙中乱打乱砸。

&ldo;等山神回家时，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是鹿血。

&rdo;

不知为甚么，杨晋觉得口中的酒水泛着丝丝苦味，他习惯性地颦眉，抬眸去看她。

闻芊还是一手撑头，脑袋歪着，&ldo;他在自己的雕像前坐啊坐啊，就这么坐了很久，突然，耳边有一个声音在问他：你对他们这样好，究竟得到了甚么呢？

&ldo;山神顿时愣住，他把这句话来回琢磨了无数遍，终于，他顿悟了。

&rdo;

&ldo;升米恩，斗米仇……&rdo;他摇了摇头，问道，&ldo;那后来呢？&rdo;

闻芊笑了笑，坐直身子望着他，&ldo;后来呀，山神不再庇佑百姓，他成日在山里游荡，报复那些伤害过鹿的人。

&ldo;最后，没人叫他山神了，山神变成了山鬼。

&rdo;

一曲终了，箜篌的琴弦犹在轻颤，静了须臾，掌声如潮水涌起。

杨晋将手肘放在桌上，身子往前微倾，&ldo;又是志怪故事？&rdo;

&ldo;这是老传说。

&rdo;闻芊纠正他，因为四周太吵杂，也不禁凑过去与他说话，&ldo;杨大人，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么？&rdo;

&ldo;见过就信，没见过就不信。

&rdo;他答得自然，&ldo;我现在没见过，所以我不信。

&rdo;

闻芊撅了撅嘴，好似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地轻哼了声。

&ldo;怎么？&rdo;杨晋淡淡一笑，&ldo;你见过了？&rdo;

&ldo;我嘛……&rdo;见他总算是笑了，她心下稍安，便神色得意地扬眉，&ldo;见过也不告诉你。

&rdo;

他从鼻中发出一声轻笑，无奈地执杯，摇头浅酌。

喝彩声逐渐平息，闻芊把头枕在臂弯里，身手过去捏他衣袖上的绣纹，&ldo;杨大人，你这么正直，倘若有一日，旁人把你珍爱的东西毁了，你会不会也报复世界啊？&rdo;

杨晋垂眸迟疑着，似在沉思。

脑中突然浮现起在清凉山庄，某一刻时的情形，他在想。

自己那时心里到底是甚么样的感受？

过了良久，闻芊才听到他平和的嗓音：&ldo;不知道，大概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