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终于松了神色，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二爷，像小时候一样单纯天真的模样，傻傻的，开口问他。

原本二爷是以为他听进去了。

少爷说:&ldo;老舅…阿陶哭了怎么办？&rdo;

这一句问得二爷霎时红了眼；他就这样留着眼泪看着自家老舅，用最平静的嘴气问最伤痛的话。

他每说一句，都打在了自个儿心上，像刀一样儿划得鲜血淋漓。

――是啊，所有人都哄着我，生怕我想不开做了傻事，那阿陶呢？你们哄过他吗…

他说:&ldo;老舅，我梦见他哭了…&rdo;

他说:&ldo;我不在他身边儿。

谁陪着他啊…&rdo;

他说:&ldo;怎么办，我都抱不到他…&rdo;

他说:&ldo;每次都是他走，他一个人在外边儿，又生病了怎么办…&rdo;

他看着二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字一句地问道，嗓子里越来越抑制不住的颤抖，几乎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ldo;你知道吗，元宵那晚，我看他站在桥上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rdo;少爷又无力地向后靠着，眼里有伤又有光，空洞又耀眼。

回忆着:&ldo;我都不敢上前和他说句话儿，就怕他转身走了，连背影也没有了。

&rdo;

&ldo;大林…&rdo;

&ldo;可是就那么一瞬的晃神儿，他就掉到水里了！

&rdo;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急迫又难过，像是那晚的场景现于眼前，慌乱得不知所措:&ldo;就那么摔了下去！

那么冷，他掉进湖里…又不会水。

。

一下儿就看不见人了！

我拼命地游啊游啊，差点儿就找不到他了…&rdo;

&ldo;都过去了。

&rdo;二爷按着他肩膀，想要冷静下他的情绪:&ldo;都过去了，他没事！

&rdo;

&ldo;上了岸，我按压他的胸口想要救他，可是过了好久好久，他也没有醒过来，就躺在那一动不动的…&rdo;他垂下脑袋，泪珠子打在被褥上透出一圈一圈的湿气，泣不成声道:&ldo;我那时候，一心只想陪他去死，什么责任什么担当都和我没关系，我没什么都不要了；就算不爱我，我也要把他留在身边…&rdo;

可我才刚刚明了，才刚刚懂得，他又走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ldo;我可以不顾一切，就是不能不顾他…&rdo;少爷颤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也不知是在问陶阳，还是在问自己，道:&ldo;为什么连站在我身边的勇气都没有…&rdo;

可我明明已经给了所有啊。

嘉陵关的烟火，新年夜的大雪，元宵节的冰湖。

。

我所有的奋不顾身都不足够给你勇气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