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几天，钟玥确实觉得皮肤好了不少。

接下来一周是实习课程，周三晚上，她跟着带教苏老师在急诊科实习。

夜色深沉，连大马路上都寂静无声。

但医院的急诊科却是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走廊里苍白的白炽灯将大厅照的一片灰亮，穿着绿色急诊服的医护人员面无表情步履匆匆地来回穿梭。

钟玥刚将一个右手离断伤的患者送到骨科。

那位患者是个木匠，天天与电锯、矬子为伍。

按理说对这些家伙什已经熟门熟路。

可饶是这样，一个不小心还是被电锯带下几根手指头，粗糙的手指齐刷刷被切了下来，送来时断指被包在块蓝色毛巾里，褐红色的血痂黏连着皮肉和毛巾的纤维，也不知还能不能缝上。

刚回到急诊室，闪着红蓝灯的救护车送来两名车祸患者。

一个是追尾司机，浑身是血躺在救护床上，头部简单缠了圈纱布，但仍无法止血，鲜红的血液渗透纱布，缓缓流淌至脸颊，又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司机双目紧闭，意识丧失。

另一个是被追尾的司机，只膝盖处受了点轻伤，跟随救护车一起来检查。

苏老师给开了一系列化验单，患者家属还没来，钟玥只好帮着先将昏迷不醒的司机送往ct室排片。

一动不动躺在急诊床的男子看起来精瘦，抬起来却死沉死沉的。

好不容易带着患者做完ct检查，司机的妻子也赶到了。

那是个瘦小的女人，胳膊腿都细细的，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掰断，她看着从ct室推出来的浑身是血的丈夫，嚎啕大哭，说都怪自己，不应该逼他。

钟玥大致听了下，她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孩子在医院病床上等着交住院费，家里全靠丈夫跑滴滴维持生计，大约是白天已经接了一天单子，晚上疲劳驾驶，这才出了车祸。

自古穷人苦难多，钟玥听得难受，但又无能为力，这世间疾苦众多，尤其医院这种地方，更是日日面临生死抉择，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医学生，实在做不了什么，只能简单安慰一下女子，在和神外医生交接时尽力把患者情况说仔细点，这是她能给的最大限度帮助了。

回到急诊室，钟玥闻到阵阵血腥味，低头一看。

衣服上不知何时蹭上了血迹，深绿色的急诊服被血渍染得一片暗红，散发着令人犯呕的腥味，她没吃饭的胃有点绞痛，心情愈加沉重。

还未及调整心情，门口又推进来个患者。

人未到，就听到哎呦哎呦的呻吟，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钟玥回头看去，门口进来的轮椅上推着个脸色紫灰的年轻人，穿着深蓝色条纹睡衣，脚上踏着双拖鞋，双手不停抓挠衣服，眉头拧出个深深川字印，帅气的脸庞因痛苦显得有些扭曲，正是前几日还在联谊会上神采奕奕的纪凌尘。

送他过来的是同寝室舍友，说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纪凌尘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