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不丁露出个笑，目光转向供桌，用鲜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供桌上摆放着一些零食点心，都是冯祎宣给&ldo;宝宝&rdo;准备的供果，她很舍得花钱，零食都挑最好的，除了进口奶糖外，还有一碟小猪猪奶黄包，两只小鸡形状的翻糖蛋糕。

&ldo;张姨&rdo;歪着脑袋看了片刻，随即狼吞虎咽地把一整碟奶黄包统统塞进自己嘴巴里，又好奇地盯着翻糖蛋糕，疑惑地问：&ldo;这能吃?&rdo;

冯祎宣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ldo;张姨&rdo;没得到回答也不恼，伸出舌头去舔那翻糖蛋糕，大约是尝到了甜蜜蜜的滋味儿，高兴地弯起眼睛，连连拍了几次手掌，形似幼童，喃喃道：&ldo;难怪她那么拼命。

&rdo;

冯祎宣怔怔地看着&ldo;张姨&rdo;，一个荒谬却合理的解释迅速形成，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道：&ldo;宝宝?是你吗?&rdo;

&ldo;张姨&rdo;哈哈大笑，这次直接换了幼童的声音，只是过于尖利阴森：&ldo;宝宝?真肉麻。

&rdo;

&ldo;宝宝!&rdo;冯祎宣更确定了，壮着胆子道，&ldo;妈妈还是第一次听你的声音，是妈妈不对，求你原谅我吧，好不好?妈妈、妈妈有了弟弟，还是会一样爱你的，我们像从前一样，好不好?&rdo;

&ldo;张姨&rdo;冷笑道：&ldo;你们这些人真恶心，还自称妈妈，天底下哪有妈妈对孩子这样残忍的?那我告诉你，就算你没有什么狗屁弟弟，也得不到原谅!除了折磨、驱使，你还做过什么?哦，把刚成形的孩子活生生撕扯出来，再禁锢住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也是你做的好事。

&rdo;

冯祎宣噎住，眼中只剩下惊恐，嘴里无意义地重复：&ldo;对不起、对不起。

&rdo;

&ldo;张姨&rdo;身形急速缩小，变成个不到一米高的小娃娃，只是这娃娃浑身上下全是血，是个被剥了皮的娃娃，它一双眼里全是眼白，走起路，就滴滴答答流一地黏腻的血痕，忽然欺身上前，冲冯祎宣张开了血盆大口。

女人尖锐的叫喊划破夜空，地板上留下一滩骚臭的水迹‐‐预想中的痛苦没有来临，冯祎宣却被吓得失禁了。

&ldo;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do;小鬼笑得前仰后合，把一身腥臭的血珠甩的到处都是，&ldo;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尿裤子!&rdo;

冯祎宣顾不得湿哒哒的裤子，拔腿就跑，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一楼，听到楼上&ldo;哒哒哒&rdo;的脚步声紧随其后，慌不择路地钻进了卫生间，并一把把门锁上。

可还没松一口气，抬头就见到一个熟悉的小胖丫飘在半空。

&ldo;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do;

惊天动地的惊叫声后，冯祎宣便&ldo;噗通&rdo;一声跪地，连连哀求：&ldo;宝宝!看在我是你妈妈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rdo;

那小丫头三四岁大小，头顶两只羊角辫蓬松凌乱，双眼无神，尽是眼白，看起来十分渗人，全身上下都脏兮兮地挂满了血污，冯祎宣刚被那只&ldo;血葫芦&rdo;吓到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皮是刚穿上去的。

这就不单单是事业下滑，直接危及生命了!她涕泪横流：&ldo;我保证把你弟弟打掉，再也不敢驱使你了!以后只爱你一个，饶了我吧，不要杀我!&rdo;

小丫头连连摇头，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急得去拉扯冯祎宣，好像要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可冯祎宣一边求饶，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那是林依焰临走时，她苦苦求来的平安符‐‐颤抖着往小丫头身上贴去。

登时传来一阵焦臭味，小丫头鬼痛苦地嚎叫，冯祎宣趁机夺门而出。

奈何脚下一滑，就摔在了地板上，厨房里碎裂的杯碗盘碟，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了客厅，刚好铺在冯祎宣摔倒的位置，她的膝盖、小臂立即渗出了血珠。

冯祎宣哀哀地爬起来，便见那小鬼丫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小小的喉结滚动，她愣是从她白花花的眼睛里看出渴望。

冯祎宣想起来，自己每月都要抽一管血，来喂养&ldo;宝宝&rdo;，现在看着她看食物似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心中一寒。

&ldo;宝宝，不要!&rdo;冯祎宣惊恐而没什么期待地挣扎了一句，她还记得就在一分钟前，还用符咒攻击了那鬼仔，小鬼最记仇，她怎么会放过自己?

可小鬼仔却硬生生地扭过头去，像极了看到心仪的玩具，却勉强自己&ldo;懂事&rdo;的好孩子。

然而，还没等冯祎宣松口气，那鬼仔又忽然狰狞起来，她张开小嘴，露出细细密密的尖牙，好像和什么看不见的猛兽厮打在一起，随着她的挣扎，身上的衣服，连同血肉一起，一层层剥落。

小丫头鬼仔忽而举起一把改锥‐‐正是冯祎宣用来窍门的那一柄‐‐直奔她的太阳穴插过去。

冯祎宣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小鬼仔目眦欲裂，染了血污的小脸狰狞无比，动作却慢了下来，好像在同自己较劲。

冯祎宣退无可退，整个人贴在了墙壁上，看到小鬼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口型像是在叫&ldo;妈妈&rdo;。

她流着泪，用最后的力气念：&ldo;宝宝，不要，对不起。

&rdo;

改锥最终还是缓缓地抵上了她的太阳穴，冰凉的触感和滚烫的鲜血刺激着痛觉神经，冯祎宣感到这一秒漫长无比，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死亡降临，生命力按部就班地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