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苦笑着摇摇头，“身罚是过了，这心罚却过不去啊。”

人影正是黑龙。

他二十年前外出风流时中了云挽歌的美人计，被她在神识中种下了仙魂，操控着他偷盗龙王蛋，还把龙族的大部分阵法都泄露出去，若是没有青鸾中途搭手，恐怕龙王陛下早就殒命了。

虽非他之过，但事情也因他而起，他以为在龙窟禁闭的那十年可以抵消这次罪过了，但一月之前龙王陛下差点殒命于云挽歌之手，青鸾也因此身受重伤，虽然陛下最后成功渡劫升仙，云挽歌也顺利擒获，但听完随行的龙族讲述此行凶险后，黑龙还是不可遏止的自责了起来。

若是我初见云挽歌就把她杀了，若是我能多一点戒心，洞察清楚她的目的，若是我不贪恋美色，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他忍不住陷入了自我厌恶，拿了几坛酒把自己关入了这关押着云挽歌的龙狱里，自我折磨着赎罪。

这一关，就是一个月。

龙玖拍拍他肩膀，算是安慰，抬眸看向面前的墙壁。

墙壁上呈大字型用布满符咒的锁链锁着一个人。

那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她全身布满细细的青色龙鳞，就连面上都是龙鳞遍布，一头黑色秀发成了青色的龙鬃，手和脚的位置是两只形状怪异的龙爪，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狰狞又凶恶，异常可怖。

而此刻，她身上的很多龙鳞都已经脱落了，露出龙鳞之下伤痕累累的血肉，地上掉落的龙鳞又大又美，如玉石一般光滑，完全失了在人身上时那狰狞的感觉，重新恢复了龙本身的浩然正气。

黑龙走上前去，习以为常的挥袖一扫，把地上新掉落的龙鳞收入了储物戒中小心存放了起来，看都不看云挽歌一眼。

他竟然和侮辱了族人尸体的人亲热过，想起来就恶心的想吐。

本来念着曾经至少有过的床上情分，他会给她一个痛快，但既然触碰了族人尸体，那就容不得他留情了。

陛下也不知在这女人身上施了什么法术，她身上的龙鳞断断续续的脱落，落在地上就化成龙鳞原本的模样，这些天下来他已经搜集了不少龙鳞，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把被炼化的那五具青龙尸体重新拼凑回来了。

龙玖看了眼云挽歌，神识在她身上仔仔细细的扫过，确认没有任何修为恢复的痕迹，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也不打算多留，看向黑龙道：“龙狱毕竟乃污浊之地，待久了不好，你勿在此久留，过去之事已然过去，你再自责也是无用，吸取教训，下次莫犯便可。”

黑龙点点头，“等我拼凑完青龙尸体，便会出去了。”

这也是他仅有的，可以赎罪的方法。

龙玖知道他心里难受，便也不再多说，正要转身出去，身后传来一道嘶哑虚弱的声音，“杀……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龙玖没有回身，他淡淡道：“我当时便和你说过，我会让你怎么炼化的，怎么把它们吐出来，你既惹了龙族，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他说完不再逗留，迈步走了出去，身后的石门缓缓合拢，把那怨毒的咒骂挡在了里面。

龙玖出了龙狱，又去龙巢走了一趟，龙蛋孵化一切正常，至少有十条龙守在这里随时查看龙蛋的情况，预计今晚有颗龙蛋可以出壳，是条融合了隐空石的小龙。

十条龙有三条修为最高的守在这颗龙蛋身边，显然是得到了龙崽的照顾权，估计等龙崽出生还得打一架，另外七条争霸失败，正蔫蔫的趴一边查看其它蛋，企图发现另一颗快出壳的蛋，及早占据龙崽。

龙玖看了一圈，发现一切妥当，便放心的回了龙殿。

他得好好计划一下，怎么谈这场恋爱才好。

他想了想，摘了面具，拿出一张纸，开始书写计划书。

等到了晚上，凤青鸢意犹未尽的唱完歌回来了，打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抹畅快淋漓的笑，等转过屏风一看到龙玖，笑容顿时一僵，又有变红烧鸾的趋势。

龙玖正斜倚在床上看着一块玉简，身上只着一件贴身里衣，黑色长发披散而下，更衬得肤色白皙如玉，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样样都是他思慕了二十年的模样，此刻在朦胧烛光下笼着一层柔柔的光，让他整个人都染上几分朦胧暖意。

似是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如春风，“回来了。”

凤青鸢顿觉心脏不争气的跳的激烈，头上差点又开始冒火焰，幸好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没丢凤。

他视线紧紧黏在床上的美人身上，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就……很想睡他。

床上的美人朝他招招手，“过来，睡觉。”

凤青鸢迷迷糊糊走过去，顺从的被他牵引着坐在了床上，顺从的脱了外套，顺从的躺了上去，顺从的……被盖上被子。

然后熄灯，睡觉。

真·纯睡觉。

凤青鸢：“……”

等等，我明明决定要分床睡的，我们才刚刚开始恋爱，还不到上床睡觉的地步，我们还是很纯洁的，甚至连小手都没牵呢，我是怎么被一步步勾引着放弃原则和底线就这么乖乖躺平上床的？

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就要下床找被子。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