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是不是费渡方才在楼梯间里抽疯的过线挑衅，忽然，骆闻舟那一分为二的视角居然有一点要合而为一的意思，偏差和谬误彼此修正，总算擦出了一小块客观的清明‐‐费渡既不是危险的反社会，也不是可怜的小男孩，他首先是个男人，而且是非常好看的年轻男子，知qg知趣，还带着一身明目张胆的假正经，浑身上下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写着&ldo;欢迎随时来睡&rdo;。

骆闻舟想，如果他不是费渡，只是在大街或是酒吧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大概会是那种让人浮想连天好一会的类型。

但是……为什么要有&ldo;如果他不是费渡&rdo;这个前提条件呢？

骆闻舟难道思考人生，乃至于吃饭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陶然家的餐桌地方不够，好多菜摆不上来，只好直接端过来分，骆闻舟一不留神，舀了一大块&ldo;白糖肘子&rdo;在费渡手边的小盘里，放进去才想起来，此处属于&ldo;膝盖以下&rdo;，那少爷不吃。

骆闻舟动作一顿，还没等他说话，就看见费渡用筷子尖轻轻地戳了一下，皱着眉和那块蹄髈大眼瞪小眼片刻，然后一脸嫌弃的夹到了自己碗里，表qg好像嗅到了进口猫粮气味的爱国家猫骆一锅。

骆闻舟：&ldo;……&rdo;

果然，什么&ldo;膝盖以下&rdo;，什么&ldo;咽炎&rdo;，都是这混蛋玩意装的孙子。

除了市局那一帮人，费渡和常宁都属于外向会说话的类型，很快就能融入气氛，看着一点都不像外人，郎乔还狗长犄角装了个洋，带了两瓶红酒过来，除了未成年人，一人倒了一杯，热烈庆祝陶副加入房奴狗大军。

郎乔机灵地看出陶然和常宁之间粗大的单箭头，当着常宁的面，即兴口头组织了一篇&ldo;陶副礼赞&rdo;，从陶然如何爱岗敬业讲到他热爱生活热爱小动物，又分门别类地列举了陶副队多年来为了保护广大&ldo;碎催&rdo;，和鬼见愁的骆队长做出的种种艰苦卓绝的斗争，最后在骆闻舟皮笑rou不笑的注视下，她话音生生一转，凭空给陶然编造了一个加qiáng连的美女追求者，吓得陶然赶紧作揖，恳求这位女施主不要无故坏人清白。

&ldo;陶哥真的很有耐心，&rdo;费渡适时地cha话进来缓解尴尬，&ldo;将来自己有孩子肯定也是模范爸爸，我小时候没少给他添麻烦。

&rdo;

陶然面红耳赤地连连摆手。

常宁好奇地看着他。

费渡抿了一口红酒：&ldo;我妈没得早，陶哥当时正好是处理我妈那起案子的民警，当时我父亲顾不上管我，他义务照顾了我好一阵‐‐其实我那时也十多岁了，就算没人管，自己也饿不死，但我是在他这才知道什么叫&lso;认真生活&rso;，姐姐，你别看他自己老是瞎对付，其实照顾起别人来，什么都能替你想到。

&rdo;

常宁听完了这伙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推销陶然，别的没感觉，先觉出了陶副的好人缘，忍不住偏头冲着陶然笑。

陶然的酒量本来就是比&ldo;一杯倒&rdo;qiáng点有限，被灌了大半杯红酒，头已经晕了，又被梦中qg人似笑非笑地瞄着，他整个人完全丧失了思考机能，窘迫得胡言乱语起来：&ldo;没有没有，真……真没有，小费渡那时候也不是我一个人照顾的，大家都关心你，连我师父后来听说，都时常会问几句……还有那谁‐‐闻舟，你别看他平时不说，其实偷偷去看过你好几次，你那游戏机还是他托我……&rdo;

骆闻舟听着话音不对，连忙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陶然所剩无几的平衡感在他这一脚下灰飞烟灭，整个人一侧歪，碰倒了旁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一个装杂物的纸箱。

各种专业书、闲书、文件夹、笔记本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费渡和骆闻舟一人守着一个桌角，各自僵住。

郎乔没心没肺地用胳膊肘顶了骆闻舟一下：&ldo;真的假的，老大，你还gān过这事，好尴尬哦。

&rdo;

骆闻舟：&ldo;……&rdo;

知道尴尬你还广而告之！

他顶着费渡沉甸甸的视线，硬着头皮gān咳一声，yu盖弥彰地站起来去收拾陶然碰掉的纸箱。

&ldo;没出息啊，一喝多就瞎说。

&rdo;骆闻舟生硬地转移话题，捡起一个泛huáng的笔记本抖了抖灰，&ldo;哎，师父的旧笔记怎么在你这？&rdo;

他话音没落，一张铅笔的人物肖像从本子里掉了出来，上面画着个男人，五官端正、文质彬彬，平视纸外的眼睛里却隐约压抑着某种黑沉沉的东西。

画纸上标着日期，是二十多年前，角落里还写着注解。

&ldo;吴广川‐‐六个女孩的尸体仍未找到。

&rdo;

第37章亨伯特&iddot;亨伯特四

郎乔还没闹腾完，正打算乘胜追击，伙同一gān同事继续围剿骆闻舟，不料一探头，正好和那张掉在地上的画像看了个对眼，吓得她酒意都从毛孔中飞出去了。

公安系统里有专门做模拟画像的技术人员，其中不乏高手，相比而言，这幅肖像画的画技实在属于初学者水平。

但是很奇异的，画中人的神韵意外生动，那张脸好像曾经在绘画人的心里反复描摹过无数次，忍无可忍，方才借由生硬的笔付诸纸面。

郎乔：&ldo;这是什么？&rdo;

陶然被骆闻舟一脚踹翻，略微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扶着沙发站起来，出去洗了一把脸，回来和骆闻舟一起收拾地上的东西：&ldo;是莲花山那事吧？老头念叨了一辈子。

&rdo;

&ldo;莲花山&rdo;不是一座山，是燕城北郊的地名，早年属于燕城下辖的县城，已经于十几年前被划入到燕城市，成了一个开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