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城门禁闭，城内宵禁，无大事不得往来进出。

他们即便进去了，也不好冒冒失失地深更半夜去敲人家的门。

不过眼看着长夜已经过了半，要不了多久便是五更。

&ldo;上一回见到长姐还是三年前了，她得了消息回宁阳。

&rdo;江世宁喃喃道，&ldo;死后的事qg我总是记不大清，直到有了这纸皮身体才好些，但我记得她当时哭了许久，呜呜咽咽的，以至于我现在想起来，还好像能听见一些……&rdo;

等五更的钟鼓一响，城门dong开，城里的人应声陆陆续续晨起劳作，他便能见到长姐了，能看看她现今过得好不好，也能把封守许久的父母之魂超度了。

他活了那么些年，甚少离家，还从没体会过何谓&ldo;近乡qg怯&rdo;。

可这会儿，在陌生的野湖边，看着对他而言是异乡的县城城门，只要一想到再等上一会儿，他所有的执念就能了却，从此无所牵挂，竟然突兀地生出了一丝忐忑来……

当‐‐

许久之后，五更的钟声终于从城内一层层传了出来。

众人简略收拾了一番，站在了城门口。

就听&ldo;吱呀&rdo;一声响，古旧的城门被守卫从里头拉开，城内的景象随着一阵带着古怪味道的风，一并透漏在众人面前。

第45章疫病县（三）

&ldo;咳咳‐‐&rdo;石头张被冷风一呛，连咳了几声。

他皱着眉一手掩着鼻口，一手在面前扇了扇，嘀咕道：&ldo;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药味，还混着些别的味道……就跟什么东西长了霉似的。

&rdo;

&ldo;新鲜药汁再混杂一些霉了的药渣，就是这种味道。

&rdo;江世宁解释了一句，他倒是没有掩住鼻子，毕竟这种味道于他而言稀松平常‐‐

江家医堂后屋有好几只小火炉，每天从早到晚几乎都汩汩煎着药，新鲜药汤味常年不散。

而年年四月的梅雨天里，药渣早上倒在后门口，晚上去清理时便会闷出一股淡淡的腐朽味。

所以这二者的混合，对江世宁来说，并不难认。

可江家医堂才多大点儿地方，这清平县又有多大的地方？想要一开城门便散出这种味道，这附近少说也得有个十来户人家同时在煎药、倒药渣。

这么多人同时生病？

众人陡然有了些不大妙的预感……

江世宁脸色一变，抬脚便要往城里去。

谁知众人刚走了两步，守城的几名士兵&ldo;刷&rdo;地上前，手里握着的长刀刀头一架，便将去路死死拦住了。

&ldo;近日本县城门不予通行，诸位请回。

&rdo;守卫硬邦邦地说道。

&ldo;敢问几位官爷，为何不予通行？&rdo;江世宁闻言便有些急，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守卫依然公事公办地冷声道：&ldo;无可奉告，请回！

&rdo;

只是他说着这话时，眼睛忍不住直朝玄悯瞄。

他身边另一个方脸守卫长刀一挑，指着玄悯打横抱着的人，皱着眉道：&ldo;你抱着死人来做什么？寻晦气？&rdo;

他说着，便伸手要来推玄悯，想让他们这帮人离城门远一些，别杵在这里碍事。

&ldo;啪‐‐&rdo;

那方脸守卫眼看着快要推到玄悯时，薛闲将罩在脸上的黑布一掀，苍白的手一把钳住他的手腕，扭头幽幽道：&ldo;好好说话，动什么手脚？&rdo;

&ldo;呵‐‐&rdo;守卫惊得缩了一下手，居然没能抽回去。

他约莫是没想到一个用黑衣裳从头蒙到脚脖子的人居然是活的，顿时毫无防备地被薛闲吓了一跳，脸红脖子粗地喝道：&ldo;大胆！

装神弄鬼是何企图？&rdo;

他低头看了眼薛闲瘦白的手指，不像是孔武有力的模样，便又用力挣脱了两下，谁知那手指却仿佛铁钳似的，半点儿松动的迹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