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蕤兴奋的爬了过来，还不会走的柳莘也跟着爬过来凑热闹。

柳侠说：&ldo;看着啊，平的这头对着金属线圈这儿，凸起的这头对着这边，哎……好了吧，可简单，一下您就都会了，装好了，盖上盖……这是开关……这是选台哩……&rdo;

柳长青坐在炕沿上，看着小儿子神采飞扬的教几个小孙子给收音机调频道，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黄昏时，柳魁和柳葳走到柳长春家东边就听到了自己院子里隐约传来的高亢的戏曲唱腔，俩人对视一眼往家跑，离家越近听的越清楚，这是柳魁原来在五道口打石头时最喜欢听的一段：&ldo;……洼洼地里好庄稼，俺社里要把电线架，架了高压架低压呀……&rdo;

俩人刚转过坡口，两个黑影就冲了过来，高个儿的一下扑到柳魁身上，利索得跟个猴子一样：&ldo;大哥，你可回来了！

&rdo;

柳魁呵呵笑着，拍拍挂在他身上的柳侠：&ldo;孩儿，你回来了？哎呦，你可回来了，咱猫儿可不用天天巴星星巴月亮哩往路上招了。

&rdo;

柳侠挂在柳魁身上不下来，还伸手把猫儿也给拉了过来。

柳魁一只胳膊把猫儿也抱了起来：&ldo;来，您小叔回来了，叫大伯看看俺猫儿嘴笑到耳朵后头没。

&rdo;

柳葳在旁边笑：&ldo;小叔，怪不得俺伯成天担心你搁学校吃不好穿不好哩，你还叫俺伯抱哩，真跟小孩儿样，嘿嘿，跟猫儿样。

&rdo;

进了屋，柳葳看到了柳侠给他买的裤子，真的笑的快把嘴咧到耳朵后去了：&ldo;俺学校就一个穿这种裤子哩，俺都可羡慕，不知道人家搁哪儿买哩，嘿嘿……&rdo;

柳侠还挂了柳魁身上耍赖，因为柳魁说&ldo;来，叫大哥看看你长高了没。

&rdo;他不想跟大哥比个儿，就软趴趴的不肯站直。

他这半年没长多少，现在最多也就是一米七二，在兄弟们里头还是老末，他觉得很丢脸。

不过柳侠心虚嘴硬：&ldo;我才十七，咱妈不是说二十三还猛一窜哩嘛，我以后肯定能长成咱家第一高。

&rdo;

一家人看着他那副无赖样儿，都笑，秀梅烙着饼子说：&ldo;咦，叫俺都看看，原来大学生就这样？比不过就耍赖？&rdo;

柳侠趴在柳魁肩上：&ldo;就这样……嫂，我还想吃饼。

&rdo;

柳葳过来站在柳侠旁边跟他比个儿：&ldo;小叔，你再不好好长，我就比你高了啊。

&rdo;

看看半年不见窜高了不少的柳葳，柳侠特受打击。

柳魁笑呵呵的把他抱到炕上，过去给他拿了一张正好烙出来的热饼放炕桌上。

猫儿没等柳侠坐好就钻进他怀了，被烧的刺刺溜溜的，硬是坚持着撕下一小块饼，吹了吹塞柳侠嘴里：&ldo;小叔，吃。

&rdo;

收音机在窑洞里信号不好，还有噪音，柳侠把它放在外面的窗户上，朝向东南，声音就非常的清晰。

一家人就在热闹的戏曲声里吃了晚饭。

煤油灯昏暗，柳侠开始没注意，一直到柳魁伸手接秀梅给他盛的第二碗饭时，他才觉得大哥的手看着有点不对劲，拉到跟前一看，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口子，比他在家的时候还粗糙，老茧厚的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