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昭泪盈于睫，轻轻颔首，乖巧地将靶镜翻过身去放在身侧的小案上，也不嚷疼也不嚷舒服。

这下闵夫人看得心里更难受了。

荣寿堂里安安静静的，更漏沙沙的声音都像响在耳畔边一样，太夫人因担忧引起的怒气蔓延开来，侍立在旁的丫鬟们大气儿都不敢喘。

&ldo;娘‐‐&rdo;二夫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打破了荣寿堂里的沉静，单手撩开帘子，暗含着喜气：&ldo;怀善苑的火总算是熄了，事后一瞅，您猜怎么着？连正院的西跨院都烧掉了半匹墙！

&rdo;

太夫人轻轻拿眼瞥了闵夫人，闵夫人一怔，反应过来了，无论哪里出了纰漏这都是家丑！

&ldo;二夫人忙慌坏了吧？您快过来坐！

&rdo;闵夫人便起了身，正说话要告辞，却听行昭弱声弱气地开腔：&ldo;阿妩累了，能不能先同闵夫人去隔间？&rdo;

边说着话儿，边包着泪望着仰头望着闵夫人，压低了声音，带了哭腔：&ldo;脸上可痒，可闵夫人说不能挠，那让旁人给阿妩吹吹可以吗？&rdo;

闵夫人心头一软，过去便牵过行昭。

握着小娘子软软的小手，权当做了回善事吧！

太夫人瞧了这边两眼，终是缓缓点了头，又吩咐小丫鬟不能将闵夫人怠慢了：&ldo;…你过来便遇到这起子倒霉事儿，过会儿得拿陈艾沾姜水打了身才能走！

&rdo;

闵夫人连连点头，牵着行昭往里间走。

待二人一避开，二夫人忙不慌地重新又开了腔，言语里尽是邀功的意思：&ldo;怀善苑里的小厨房里本来一直是炖着白玉豆腐汤的，厨子便去歇着了，是一个叫满儿的小丫头守在那里，小厨房里头没人，炉子里燃着火直烧心，小丫头就躲懒到了小厨房外头的游廊里打瞌睡。

哪晓得一醒来，整个厨房都遭烧起来，那丫头心里头慌便撒了脚丫子就跑了出来，也没叫醒其他人，也没敲锣打鼓地报信…&rdo;

太夫人紧紧收起了下颌。

这个动作代表了太夫人的怒气已经上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二夫人一向怕这个嫡母，没敢看上头的脸色，移开眼，加快了语速，继续道：&ldo;屋漏偏逢连夜雨，阿妩早晨领到的那五盒松香用都还没用，就随手放在了小厨房隔间的杂物堆里，火一遇到松香不就像瞌睡遇到枕头似的吗？&lso;呼&rso;地一下就窜了老高！

又正值午憩的时候，仆从们都去后厢歇着了，守在外头的婆子也躲懒，只剩了两个贴身丫头守在阿妩身边，等众人心里落定后，却发现火势已经起来了，冲不进去救人了！

&rdo;

&ldo;啪&rdo;地一声，太夫人手拍在案上，面色铁青：&ldo;这些仆妇养来何用！

那个满儿不是正院的丫头吗？怎么跑到怀善苑去了！

&rdo;

太夫人这些年修佛问道，将早年间的那些脾气收敛了很多，如今的厉声诘问让二夫人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ldo;说是昨儿个才被阿妩要过去的，前些日子阿妩下令把那丫头在庭院里打了五下板子，估摸着是心里还记着仇呢。

&rdo;二夫人面露迟疑地继续说着：&ldo;否则一个丫头怎么就敢撒脚丫子自个儿先跑了，让主子身陷险境…&rdo;

太夫人不置可否，一连串听下来，合情合理，却总有些稍纵即逝的蹊跷地方，又老是抓不住。

又想起寄予厚望的小孙女脸上硬生生地出现那片红，和想哭不敢哭的神色，心里的气便噌噌往上冒，语声里带了些寒意：&ldo;当奴才的做不到忠心侍主，还一心存着怨怼，心里念着脑子里想的都是该怎么报复主子…把那个满儿拖出去！

&rdo;

不说拖到哪里去，下头人的耳朵里自动就换成了拖到乱坟岗去。

二夫人也觉得这处罚合理，点点头，又问：&ldo;其他的人呢？擅离职守，听起来也不是多大的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