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寿应了声退了出去，帐内没有一点动静，但外边林子风吹的响声、烈马飞驰的啸声、宫人在午间犯困的懒语混杂在一块儿，一股脑地涌进这块地方。

他于这不算静谧的氛围中搁了笔，宣纸上的墨渍半干未干，几乎蹭着他的天蓝色锦袖，但他素来小心，于细节小事上也是如此，容不得出一点差错，便往上撩开一截袖管，小块的肌肤随之露出。

这动作谨慎，却被他做得十分轻缓，像极了雅座上文人品茶的悠闲姿态，然而他到底不是这些闲着无事的文人墨客，眉眼不曾有过儒雅温和，只有无尽的冷肃。

他瞧着简锦问，&ldo;想好了?&rdo;

简锦道：&ldo;王爷问什么，奴才就答什么。

&rdo;

楚辜也不跟她客气，开门见山问道：&ldo;为何屡次跟踪，甚至偷窥本王?&rdo;

简锦发誓从来没有跟踪过他，说偷窥更没有，但他逼得紧，她必须找个理由，眼下便想到了一个理由说：&ldo;奴才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您一件事。

&rdo;

听了这话，楚辜仿佛来了些兴趣，好整以暇道：&ldo;什么事情，说来看看。

&rdo;

简锦似乎心中仍有犹豫，踌躇半晌道：&ldo;这事说来复杂，早在奴才小的时候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只剩下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有一年冬天母亲病危，弟妹又还小，无奈之下奴才只好到街头乞讨……&rdo;

她要是按照这个速度，一天都说不完，楚辜便缓缓出声，打断道：&ldo;长话短说。

&rdo;

简锦将嘴唇轻轻抿着。

&ldo;就是那年，奴才在街头遇到了王爷，您给了奴才一锭银子，&rdo;说到这，声音里充满了感激之情，&ldo;这锭银子足足可以养活奴才和一家老小三个月时间。

这么多年来奴才一直惦记着您这份恩情。

&rdo;

显然，楚辜并不因为这话而对她产生任何情绪，包括同情和怜悯，甚至语气里带了点责问，&ldo;你就是你跟踪的理由?&rdo;

简锦早已料到他有如此冷淡的反应，面上却装作惶恐之状，连忙道：&ldo;奴才报恩心切，苦于没有法子心中实在焦急，让王爷误会了。

&rdo;

话罢许久，前方仍没有动静。

一切都静悄悄的。

他似乎在打量，思量，又似乎在判定她话中真假。

简锦耐心等待。

半晌，才听他缓声道：&ldo;怎么本王不记得这事了?&rdo;

简锦声音略含苦涩：&ldo;王爷您身份尊贵，记不住奴才这种贫寒的小人物也是正常。

&rdo;

楚辜蹙眉想了想：&ldo;本王仍是不信。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