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一个一心是母国的嘉贵妃。

&rdo;皇帝撂下了手中的拨浪鼓，&ldo;恐怕在她心中，李朝新王比朕比皇嗣还重要吧?这样的人，原也不配做皇子的生母了。

&rdo;

&ldo;嘉贵妃出自李朝宗室，难免要心忧新王安危。

只是……&rdo;如懿垂首，笑容静若秋水，她忽然跪伏在地，声音沉稳而笃定，并无一丝迟疑，朗朗道：&ldo;臣妾尚有一事要禀报皇上，只是此事过于骇人听闻，臣妾并无确切证据，皇上信与不信皆无妨。

但若是不告知皇上，臣妾实在害怕。

&rdo;

皇帝看她如此郑重其事，便命李玉出去守着，换了温和的语气伸手向她道：&ldo;你一向稳重，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惶?&rdo;

如懿并没有以手相应，只是贴身取出一串玛瑙手钏，下颌微扬，与纤美挺直的脖颈形成清傲的弧度，&ldo;这是前几日玫嫔交给臣妾的。

说日前在册封礼上捡到，臣妾问了宫中的匠人，都说这玛瑙是出自李朝的工艺，臣妾想这宫中嫔妃唯有嘉贵妃出身李朝，多半便是她的。

可这几日忙着筵席之事，一时也没顾及。

昨日筵席，臣妾便将它带了过去，预备筵席结束之后交还嘉贵妃。

&rdo;她凝视皇帝，唇角忽地上挑，拉出道冷冷的月弧，&ldo;可是昨日出了那番变故……臣妾又耽搁了。

谁知那位副使偶然看见了这玛瑙手钏，吃了一惊……&rdo;

皇帝的眼神仿佛铅水凝滞，是沉甸甸的铁灰的冷与硬：&ldo;怎么?这玛瑙串有何不妥?&rdo;

有凉风猛烈吹进，宛若一把锋利的尖刀刮过，虽不疼却是冷浸浸的冰凉透心。

如懿清冽开口，声音明晰：&ldo;副使说，那串玛瑙乃李朝新王为世子之时，先王钦赐，新王珍而重之，时时佩戴，可继位典礼后便没再看过，新王只说是不慎遗失，怎会出现在这里?&rdo;

初秋炫金的阳光从镂花长窗中映照而进，然而，皇帝眼底却蒙上一层薄寒，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沉沉道：&ldo;莫非……是李朝新王送给嘉贵妃的?……不过是个玛瑙，有相似也说不定……&rdo;

&ldo;臣妾也是这样想。

只是那副使极为肯定，说此物世间仅此一串，绝无仅有。

&rdo;如懿神容肃穆，似乎难以启齿，&ldo;此事事关后妃清誉，臣妾不敢马虎，命人悄悄查问嘉贵妃母族亲眷的侍从。

不想贵妃兄长的一个侍从竟说，嘉贵妃在闺阁之中曾与新王有数面之缘。

嫁入潜邸之前，嘉贵妃整日以泪洗面，直到入宫看了新王一次才……&rdo;

&ldo;好!很好!&rdo;皇帝俊朗的脸庞上满蕴雷电欲来的阴霾，眸中厉色毕露，&ldo;她竟敢!难怪她身怀六甲还要替李朝王爷求情，难怪……李朝王爷刚刚继位便逼死发妻!而正是金氏晋封贵妃的消息传来之后!&rdo;

&ldo;皇上息怒!&rdo;耳闻已经从嘉贵妃变成了金氏，如懿心知皇帝自然怒极，伏身再拜，&ldo;皇上，虽然这证词来自金氏家仆……但也不过是一面之词。

至于那玛瑙，是……是李朝王爷代表母国送给嘉贵妃的贺礼也说不准……&rdo;她的话语犹犹豫豫，表面上是在为嘉贵妃开脱，其实这种似是而非的用词，反而更为加重了皇帝的疑心。

&ldo;如懿，你一向持身公正，朕是知道的，不必一直为金氏求情。

&rdo;皇帝微合的眼眸如秋末清凛的风，冷冷掠过：&ldo;朕明白，你是顾忌着此时李朝的使臣与金氏的亲眷都在，又刚刚下旨召李朝王爷进京责罚，不宜对金氏再贬斥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