顼木然坐着，已被无边的悲哀和悔恨暂时剥夺了说话的能力。

&ldo;她决心以生命来保护的那个人到底是你还是颢&rdo;，这个问题要在以前肯定是他感兴趣、愿意花大量时间来思索的，而现在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人都不在了，徒然想这些又有何用？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ldo;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事告诉颢。

&rdo;太皇太后又说：&ldo;那天我回来后听守门的太监说你们来过，便隐隐觉得有点不妥，进去发现她房间被褥那么凌乱又猜到几分，但只当是你们情难自禁做下私通之事，唉，没想到夜里就传来她投水的消息……我让人把贴身伺候她的四个宫女找来，结果其中三个怕我责罚灭口，先就上吊自尽了，剩下那个若桑是自幼在我身边长大的，我略问了问她当时的情形后便赐了杯哑药给她，留她在我宫中做事，但她话是一字也说不出口了。

所以，只要你我不说，没人会把真相告诉颢。

我们严守这个秘密，让颢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事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rdo;

&ldo;可是皇祖母，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您当初把我和菀姬刻意分开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rdo;顼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把他多年来困扰于心的问题问了出来：&ldo;您为何不让我娶菀姬？我们相爱您是知道的，您为何还要那么残忍地把她嫁给我的弟弟，让我们从此活得这么不快乐？&rdo;

太皇太后深深凝视着顼，又是一声叹息。

&ldo;顼，&rdo;她说：&ldo;你可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希望由你来继承皇位治理大宋天下的？&rdo;

什么？怎么会？顼无比惊讶，睁大双目疑惑地看着太皇太后。

她不是经常责骂他么？她不是明显偏爱颢么？她把菀姬嫁给颢难道不是想等颢即位后让菀姬做皇后么？

太皇太后淡然一笑，说：&ldo;颢太温和，他那与世无争的性格可以让他做一名世人称颂的圣人，但是绝对不适合做皇帝，因为做了皇帝，有些东西就是必须要去争的。

而你不同，你自小就有继承大统中兴大宋的愿望和无比强烈的进取心，这些都是我看好的因素。

但是，你年少时实在太冲动，思维又经常朝着异想天开的方向发展，野得像一匹脱缰的马，而且又不听管教，很难驯服，我们打压得紧了，你就自暴自弃。

所以，我想你是需要经历一次彻底的打击，让你尝尝挫折的味道，才可以从此变得成熟起来，好好思考一下你需要的是什么，要怎样才可以得到。

&rdo;

顼苦笑：&ldo;菀姬就是您为我准备的打击和挫折。

&rdo;

&ldo;难道我做错了么？&rdo;太皇太后说：&ldo;你看，自那以后你稳重多了，踏踏实实地学习治国之道和处事之道，所以你父皇最后才敢把皇位交给你。

&rdo;停了停，她又说：&ldo;不过，除此外还有个重要原因。

菀姬自幼丧母，性情变得敏感而脆弱，她不适合做国母，更不适合后宫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她需要的是一个全心爱护她的丈夫，一旦她感觉到自己的爱情被别的女人抢走分掉，那被冷落的滋味会使她很快凋谢。

&rdo;

她盯着顼，以她洞悉世情的目光：&ldo;你，顼，我不敢保证你娶了她之后便不会再宠幸别的妃嫔。

而颢，我却敢保证，他是可以一辈子不纳妾的。

&rdo;

顼默然。

半晌后说：&ldo;如果那时我能娶到菀姬我便不会纳这么多妃嫔了。

&rdo;

太皇太后微微摇头：&ldo;谁知道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