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笑了笑：&ldo;还有多半个时辰呢，来得及，当真没事，就是瞧着这几天风大，又见您好久没去御前，来瞧瞧您怎么样了。

&rdo;

&ldo;胡说，天儿这样冷，我不去御前也不是一日半日了，怎的早也没见你这般孝敬……&rdo;许嬷嬷还是语气厉的摇头不信，只是瞧着面色，却已是明显的松动了许多。

惠明见状，想起苏公公上次所说，&ldo;许嬷嬷外头瞧着倔强执拗，内里却是个再软不过的&rdo;的话，内下便也是一软，带了几分真心的亲近道：&ldo;来孝敬您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方才是与苏公公一道过来的罢了。

&rdo;

许嬷嬷听着这话非但未气，反而乐见其成般的露出了一丝笑模样来：&ldo;你才来乾德殿时，我冷眼瞧着，你是满腔不情愿，这事本也强迫不得，难得你现在想开了，他也是个可怜的，你们俩，便都好好的过日子罢了！

&rdo;

听着许嬷嬷这么说，惠明却也并未辩解，甚至还顺着这话头有意低了头，露出了几分羞涩一般：&ldo;上次得嬷嬷教导，我私下里，也已问了公公他操持先后忌辰的缘故。

&rdo;

许嬷嬷微微闭眼：&ldo;苏总管可告诉你了？&rdo;

&ldo;是，我已知道了。

&rdo;惠明微微点头，紧接着又认真开口问道：&ldo;只是，我还想问问嬷嬷，这般家世，究竟是如何，竟是被抄家灭族了呢？我怕提起这伤心事来，没敢问苏公公，便想着来问问您老人家。

&rdo;

怕提起苏公公的伤心事没能开口固然是一遭，更要紧的，却是偏偏苏公公为了避嫌，已成成了眼下这般情形，惠明如今便是想开口，也已然没了机会，她想了想，也只得趁着如今众人皆以为苏公公是当真对她有意的时候，来与许嬷嬷问问清楚，若不然短期内，她只怕是当真没地方能知道其中缘由。

许嬷嬷闻言顿了顿，沉默片刻，便摆手叫帮她添水的小宫女避了出去，惠明见着便是神色一正，在旁安静的等了一会，果然便听见许嬷嬷摇了摇头：&ldo;还能是为了什么，这般的皇亲国戚，能够得上抄家灭门的罪过无非也就是那么两样，先镇国公通敌叛国，图谋大逆，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过，便是丹书铁券也免不去。

&rdo;

惠明眉头一皱，通敌叛国？她虽久居深宫，不通国事，也能察觉出这说法的不对，堂堂镇国公，这已几乎是朝中最顶级的勋爵，更莫提还有嫡出的亲身女儿在朝中做皇后，东宫的又是自个血脉相连的亲外孙，他图了什么好处才通敌叛国？还能封王称帝不成？

惠明是这么想的，便也这样的问了出来，可许嬷嬷闻言后却是皱了眉头，只摇头道：&ldo;话是这么说，可人非圣贤，总会犯糊涂出错的时候……&rdo;

说罢，不待惠明再开口，许嬷嬷又严肃道：&ldo;先镇国公犯下大错，得了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陛下仁慈，念在先纯皇后与先太子的份上已算是格外开恩，并未赶尽杀绝，还对苏总管这般信重，连先皇后的祭祀都令他操持，这你是看见的……&rdo;

&ldo;前尘往事，早已都尘归尘土归土，你没贸然去问是对的。

这样的事，过去的，就都叫它过去罢了。

&rdo;许嬷嬷说罢，便又摇摇头，只一副不愿细谈的模样，甚至都没给她第二次开口的机会，未过几句话功夫，便只说着时辰不早，催着她赶紧回乾德殿。

惠明虽心有不甘，但眼见着此刻的确是再问不出什么，便也只得暂且放下，仍旧仔细的帮着许嬷嬷涂好了药油，这才净了手，转身往乾德殿里行去。

屋里六安已经睡下，听见她回来的动静，便作势起身要去帮着打水，惠明连忙拦了，自个在门口脱了外头的大衣赏，不及做别的，只先将苏公公上次给她带回来的六角宫灯取出来，在箱笼上放好拿着软布子轻轻擦拭干净了，先在心里想好了明日去还灯的时候情形，才去洗漱睡下。

第29章

&ldo;苏公公可在，我来送灯。

&rdo;

经过了昨夜里细致的准备思量，惠明这一次学聪明了些，她今日不上值，又知道这几日宫中要忙着冬至大节，苏公公越发忙碌，清早屋里寻常没人，加上元宝又可能会&ldo;不小心&rdo;再锁一次门，便干脆等着到了未时，估摸着这个时辰，苏公公八成会在屋内用膳，这才特地带了上次苏公公说过的灯笼，亲自送了过来。

听着屋里人应了，惠明这才掀帘进了屋内，果然，屋里没见元宝，只苏公公正坐在小案前用膳，闻言起身上前，双手将宫灯接过，便只垂着眸平静道：&ldo;不过一盏灯罢了，倒还麻烦你送了一趟。

&rdo;

惠明心内暗喜自个来的正是时候，面上却也是一副十分客气的模样：&ldo;原本早该送来的，耽搁了这么久，公公千万莫见怪。

&rdo;

&ldo;不妨事。

&rdo;苏瑾闻言摇头，便看着惠明沉默了下来，只微微垂眸看着她，目光认真，却是不再开口。

不过惠明好容易过来一遭，自然是不会这么简单就走的，她见状转身进了一步，便登堂入室新到了木案前，忽的想到了什么一半又道：&ldo;宫里才发的新衣裳，公公穿着可合身？我还算有几分手艺，若是您不嫌弃，我帮着您改改？&rdo;

过两日便是冬至，宫中按例都又发了新衣，虽也按着各自的个头大致了大小，但那般粗粗的做下来，自然不会完全合身，宫人们，尤其是大多会做些针线活的宫女们，便都会比着自个的身量，重新收紧放宽，好能显出身条不说，穿着也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