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沨噗呲一笑：&ldo;公子好情趣。

&rdo;

京城郊外踏青的人多，可是北方的风景到底没有江南水乡精致婉约。

沈路拿起折扇挡了挡阳光，眯起眼望着泛白的天空，细语道：&ldo;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rdo;

长沨听见了这低喃，诧异道：&ldo;公子是想回去的吗?我竟不知。

&rdo;

沈路摇头笑道：&ldo;只是感叹。

&rdo;

说后悔也是有的，官场黑暗，想要明哲保身其实也不易，每天活得小心翼翼，还不如回家继承家业，虽然商人地位不高，但也不缺钱财，日日过得悠闲散漫倒很符合沈路的期望。

或者就像茜元所言，自己真不适合待在京城，并不是一个能够为民请命的好官，或者一个有从政心机的政客，窝在小镇里喝茶享乐才是沈路一贯的风格。

然而后悔无益，翰林院官职虽清闲，但少不了明争暗斗，党派拉拢。

茜元简直一语成谶。

三年后，在诏狱里倍受折磨奄奄一息的沈路，想的都是：&ldo;茜元是对的。

&rdo;

茜元说沈路空有才情，担不起为官的责任。

但其实不如说‐‐沈路是书生。

《神童诗》里说：&ldo;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rdo;

只是，从&ldo;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rdo;，到入朝为官，也就几场考试的间隔。

当年殿试前，在京师，士子们哪一个不是书生意气、指点江山?可一旦步入官场，又有哪一个学不会谨言慎行、官官相护?

对于沈路来说，一方面，圣人之言、诗词歌赋，他信手拈来，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为官者司其职，不媚权重、不附势盛，行事当光明磊落……这些都没什么，但问题在于，官场腐败、形势复杂，可他深受千年圣贤书影响，独独做不到逢迎拍马、巧言令色。

而远在连安的茜元在殿试过后并没有去赴任。

她才不想去什么偏远的山区当个知县，她挥挥手就给了同进士&ldo;赵茜元&rdo;一个病逝的结果。

身为神明的她只是想试试科举考试，试试这项几乎令某些人耗上一生的考试。

茜元是神明，她的哥哥赵熙辞也是。

而这些却是沈路不知道的。

茜元是香源河的河神，而赵熙辞是正元山的山神。

香源河在苏州府境内，源起正元山，自西向东流，经过连安、清源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