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把父亲接回家中。

说句残忍的话，就是回家等死。

我不相信父亲会死，也不忍心父亲死去。

我每天都给父亲喂药。

没有医护人员给父亲挂水，我就把青霉素化到汤中喂父亲。

由于父亲已经大小便失禁，腊月二十二的中午，我看阳光不错，就给父亲擦了一次身子。

父亲的意识还有些清楚，我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身子干净后的他很舒服。

父亲在这种舒服感中睡去，这一睡再也没有醒来。

这一年，父亲刚刚六十岁。

多年来，父亲的死对我而言一直是个心结，我一直坚信如果当年我有足够的钱，父亲可能不会走得那么急。

这个心结已经无法化解。

父亲去世的第二天一大早，我进城去接女儿回家，女儿是我们家当时唯一的后代，不能不参加葬礼送别仪式。

我没想到金子开门看到是我时怒目圆睁。

金子说：&ldo;大勇，真没看出来，你还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种人，居然与社会上的痞子勾搭在一起了。

&rdo;

&ldo;金子，你说什么？谁同痞子混在一起了？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rdo;我不知金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诧异极了。

&ldo;装什么呀装，累不累？&rdo;金子继续数落我。

&ldo;我装什么了呀？！

&rdo;我有些气愤了，本来就心情不好。

&ldo;那好，我就提醒你一下，巷子里的老五你知道吧？&rdo;

&ldo;知道。

&rdo;

&ldo;你们俩没少称兄道弟吧？&rdo;

&ldo;那又怎么样？我又没干坏事。

&rdo;

&ldo;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rdo;

&ldo;好好，我心里清楚，我不同你吵，我是来接女儿回家的。

&rdo;我错误地以为金子知道了我与老五在永康典当行的事，也不想多做解释。

&ldo;接什么接，接回家跟你学坏呀？&rdo;

&ldo;女儿是我的，我爱什么时候来接就什么时候来接。

&rdo;

&ldo;女儿也是我的，我就是不让你接！

&rdo;

&ldo;我爸走了！

我接孩子回家送她爷爷上路！

&rdo;我大吼一声。

金子听我这么一吼赶紧让开了，愣了一下之后，就转身默默地去帮女儿收拾换洗衣服。

我坐在厅间的沙发上埋着头拼命地抽烟。

曾经，无数个夜晚，我就坐在这里抽烟，怀里抱着恩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