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ldo;噗通&rdo;一声跪在周自省脚旁。

周默从小性子硬，青春期也经历过叛逆，周自省待他视如己出，几乎是合理要求百依百顺地当小少爷疼。

周默在家连腰都没弯过，此厢跪在周自省身边几乎是当即就红了眼睛：&ldo;省叔我很爱姗姗，我很爱姗姗，我真的很爱姗姗……&rdo;

周自省眼眸半阖，点击、删除。

周默回不过神。

周自省深深看了周默一眼，手从听筒上松开，他对电话那头道：&ldo;魏总，我这边的监控已经删了，您远程应该看到了，对，删的是唯一一份监控，没有留底……&rdo;

周默缓缓抬头，不敢相信地望着周自省。

周自省挂断电话，端起茶杯，垂眸：&ldo;魏长秋把事情闹大的目的就是看汇商的态度，汇商不可能动她，九江那边的请款很复杂，我知道你爱姗姗，姗姗也是个好孩子，我这边存了一点养老钱，你们可以出国念书，或者移民……&rdo;

而另一边，医院。

徐姗姗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魏长秋居高临下睨着她，一手捏着连远程的平板，一手握着开免提的手机。

整个过程，周自省恭敬的态度响在电话里，周默被遮了一大半、只有徐姗姗察觉到的急音响在电话里，周自省给魏长秋的回复响在电话里，最后的最后，周自省挂断的忙音也响在电话里，响在偌大的病房，响在徐姗姗耳旁。

&ldo;孩子你想留住我不拦你，但你考虑清楚，&rdo;魏长秋转着腕上的玛瑙镯子，&ldo;听说周行侄子是你男朋友?他在b分行?你们分手了吗?他知道你的事吗?&rdo;魏长秋想了想，又漫不经心道，&ldo;他和他叔叔感情如父子，周行好几次不肯帮我的忙，我一报周默名字，他考虑两天就会松口，不然你也试试?你给周行说是一鸣强奸你，说你没有穿短裙勾引人，说你……&rdo;

窗外天光大好，一只鸟翅膀扑棱棱停在树梢头。

徐姗姗转为侧躺，一行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慢慢淌到枕头上。

舅妈以前爱骂她&ldo;克父克母丧门星&rdo;，徐姗姗会想，星星那么可爱，每一颗星星都那么可爱，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星星呢?

现在，她想，好像有点道理。

如果自己没遇见阿默，自己大概还奔波在街头，做着十块钱一小时的兼职，匆匆上课，匆匆送外卖，劳碌像尘埃。

如果阿默没遇见自己，他大概会遇见一个和他一样温暖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家里有扇落地窗，阳光从窗边落下，那个女孩子笑起来眉眼弯弯，说话轻声细语，那个女孩子优秀且自信，不会像她一样，学会动不动就哭，学会了无助，学会不停给他添解决不了的麻烦，给他叔叔添解决不了的麻烦，给他家带去源源不断的麻烦。

魏长秋说的没错，舅妈说的也没错，她就是丧门星，一颗永远、永恒的丧门星。

那天下午，周默去看徐姗姗，没有说周自省删了监控。

他紧紧抱着小姑娘，安慰她说：&ldo;正在慢慢想办法，会找到突破口，一定会让他们给你道歉，把他们送进监狱。

&rdo;

姗姗心情似乎不错，给周默喂了一勺周默婶婶做的肉羹。

&ldo;好，&rdo;她温声甜甜道，&ldo;我等你找到办法，找到突破口，然后我们把他们送进监狱。

&rdo;

周默满腔怜惜地吻吻她额角。

徐姗姗把头埋在他肩头，轻声道：&ldo;阿默我好爱你啊。

&rdo;

&ldo;姗姗我也好爱你。

&rdo;周默手轻轻顺小姑娘的背。

徐姗姗喉咙宛如哽着一团湿润的棉花，对着医院雪白的墙壁费力地扯了扯唇。

当天晚上，周默回家拿东西。

徐姗姗在他之后打车去了江边看江景。

霓虹如带，星火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