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办呢，他不是不知道柳氏的『毛』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眼皮子浅、会算计、爱贪小便宜……但这些『毛』病不足以让他狠下心来惩治她。

毕竟十几年的光阴，她陪他度过了多少郁郁不得志的日夜。

自己是可怜的，柳氏则是可悲的，到最后这笔糊涂账混作一团，已说不清谁是谁非了。

这头的柳氏呢，惊愕之余脑子转得飞快，自己催促他去找了魏国公，最后商议出这么一结果来，想必其中的过程愉快不到哪里去。

这回她是真的有些怕了，不怕的，只怕江珩对她的感情由浓转淡。

于是她无声地哭起来，就是那种梨花带雨不见抽泣的模样，她知道，这样最能击中男人的心。

&ldo;原是我错了……&rdo;她轻声说，&ldo;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拿小娘子当自己女儿一般，竟还想亲送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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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抬了抬眼，看见的就是那样一副雨打梨花的情景。

她嘴里平静地说，眼里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ldo;我原想，她没了亲娘，总要有替她递纱扇，盖盖头的人……没想到是我充人形，忘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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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忽又有些不落忍了，蹙眉道：&ldo;好好的，你哭什么。

&rdo;

柳氏低下头，抬起袖子掖了掖眼睛，眼眶里还含泪水，脸上挂起了一委曲求全的笑，嗐了声道：&ldo;正是的，小娘子成婚，既还愿意认郎这爹爹，那也是桩好，我有什么可哭的呢……&rdo;说又落下泪来，嗫嚅，&ldo;我只是心疼郎，自己的女儿出阁，竟要在人家府上办喜，弄得寄人篱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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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短两句话，确实又戳中了江珩的心。

谁能知道表面上欢欢喜喜地声称合办，背后饱含了无尽的委屈。

女儿是他的骨肉，魏国公也是江家正的郎子，他舒国公算什么，如今竟赛过了自己这亲爹。

江家一口饭一口汤地把孩子养到这么大，难道还不及向家夫『妇』这一多月的嘘寒问暖吗?

可世上的偏偏这么古怪，亲爹错不得半点，否则就有人站在公亲的立场上口诛笔伐你，让你沦上京的笑谈。

在还有谁心疼他呢，无非烟桥一罢了。

江珩忽软下了心肠，伸替她擦了擦眼泪，&ldo;好了，你的心我知道，可已至此，没有旁的办法，只有屈就这一回，才能保全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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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柔顺地点了点头，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略一思量，又问：&ldo;那小娘子的妆奁，郎打算怎么料理?&rdo;

江珩长出了口气，&ldo;不过尽我所能吧。

先前东昌郡公家的聘金上头添置一些，凑上两千两，送去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