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蔓极少和人这样倾诉自我，她惯于把自己修饰得无坚不催，外露的软弱与自卑只会产生强烈的羞耻感，像主动扒光了衣服非要人看。

可是面对姜鹤远幽深的目光，他聆听着她的心事，犹如包罗万象的宇宙，她竟能如此顺畅地说下去。

&ldo;你对我太好了，&rdo;她呢喃道，&ldo;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我很怕。

&rdo;

&ldo;没什么好怕的。

&rdo;姜鹤远给她把毛毯拉高了些，将尹蔓盖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很清楚她的障碍‐‐她固执地相信，生活是一场又一场的悲剧重演，而在此之前，她还没来得及发现世界其它的模样。

他打开手机：&ldo;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在看一个东西。

&rdo;

上面是李老师发来的几张照片，是她在普立时的成绩单和作文。

&ldo;没想到她还留着吧。

&rdo;姜鹤远道。

尹蔓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名字，眼眶发酸。

&ldo;我准备把你的学籍转到h大附中，这两天我们做个摸底，看具体情况给你补课，你底子扎实，我对你不担心，明年开学直接跟高三的班，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参加高考，走正常程序读本科。

&rdo;?

姜鹤远没有放弃过让她读书的想法，只是尹蔓性子倔犟，经济上又缺乏安全感，一味强迫只会适得其反，不如让她顺其自然。

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能感觉到她渐渐放下了心，送她去图书馆也有这个考虑，当人真正身处在读书的环境下，耳濡目染，想法必然会发生改变。

而且他看到了她借的书。

姜鹤远言语间井井有条，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可靠而值得信赖，令人莫名心安，好像只要跟着他规划的道路走，就一定能达到目标。

但尹蔓还是游移不定，她下意识说道：&ldo;可是……&rdo;

&ldo;没有可是，&rdo;姜鹤远加重语气，&ldo;世界上想读书却无法读的人还有很多，不会一直有人等着帮你，路铺在这里，我最后问你一次。

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

&rdo;

毛毯下，尹蔓十指紧紧相缠，血液汇集到指尖。

姜鹤远目光如炬，火光里是难以抵抗的诱惑：&ldo;尹蔓，你抛开一切，从现在开始，什么也别想，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

&rdo;

&ldo;……&rdo;

他严厉地问：&ldo;想不想?&rdo;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ldo;想不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