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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指的是更加工具化的数目字管理,明朝并不是没有‐‐田亩计量、户口统计、离任审计、钱粮征收都没有离开过数字,但在处处是潜规则的制度格局中,这些数字不过体现了数字需要者和提供者的意愿和利益,它们掩盖的东西比揭示的还要多。
这样的历史我们并不陌生。
2000年10月
雁户:基本故事和变型故事
我想讲几个离乡农民的简单而平凡的故事‐‐绝对不是什么英雄故事。
1999年5月下旬,我在长江北岸走村串户,走了三个村庄,串了十三户人家,在每家坐上两三个钟头,听农民讲了许多关于他们自己的事情。
我的身份是官方的调查研究人员,我按照千篇一律的方式提问并且记录,问题全都是中性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作为记录者,我这方面也没有任何虚构(注1)。
一
小刘是个33岁的男人,在家种地,还要带两个孩子。
他的妻子小叶在天津当保姆,每个月挣500块钱,占他们家总收入的80。
小刘告诉我,1992年村里闹灾,他的妻子小叶跟着熟人去天津找活干,这一走就是七年。
小叶每年春节回家看看。
有一年回家,小的孩子见了母亲竟然不认识,小叶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小叶每年会往村里打六七个电话,打到一个装了电话的邻居家。
在电话里小叶经常诉说委屈,说她想回家。
小刘完全理解小叶的心情,他说,小叶在外边省吃俭用,住在一间小屋里,自己做饭吃,每年攒二三千元带回家。
尽管如此,小刘仍然不赞成妻子回家,妻子一回来,生活就难以维持了。
两个孩子要上学,每年的学杂费需要一千多元,再加上生活费,加上各项税费,就所剩无几了。
其实,人们的悲欢离合,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一笔又一笔枯燥无味的家庭收支账目决定的。
这套账我就不在这里细算了。
1998年村里又闹灾,水灾之后闹棉铃虫,棉花几乎绝收,化肥种子农药钱都收不回来,家里便欠了一些债。
小叶计划再干一两年,还清债务之后就回来。
小刘最后说,妻子究竟回来不回来,还要看孩子的情况。
如果孩子有能力,是读书的材料,小叶就要多干几年,多积累一些钱给孩子当学费。
如果孩子没出息,还了债,攒些钱就回来。
小叶回来与否的决定性因素,居然是孩子是否有出息,是否值得培养。
这个说法让我心里一动。
这里好像藏着一个意思。
这个意思使我想起了另外两个小伙子给我讲的故事。
一个小伙子姓邱,31岁,小学文化程度,目前在家种田,他曾经外出挖了五年煤。
他在私人开的小煤窑挖煤,住在工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