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想来，所谓念念不忘的，大概是他们曾经来过却又失去的真正的那个孩子吧。

一想到自己作为替代品都被嫌弃，牛念眼睛一涩，突然想哭，最终也没鼓起勇气去看望牛超群，而是转身离开了住院部。

仝年捏着车钥匙往住院部停车场方向走，心里想着空出来的这段时间该干些什么?自打自己创业，基本上都是从早忙到晚，一刻的空闲反而会让他不知所措。

正往前走，就看见从楼里走出来一个人。

为了给住院的病人一个良好的环境，住院部这边的环境规划十分人性化，花池树木影映，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斑驳地留在地上，显得寂静又安宁。

就是走在这条路上的那个身影，低着头，微弓着背，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何止是无精打采，简直就是生无可恋。

仝年心下一沉，疾走两步从后面喊了那个名字：&ldo;哎，牛念。

&rdo;

牛念几乎是无意识地停步转身，心里想的却是突然好讨厌自己的名字啊。

一瞬间有些恍惚，在不想遇到熟人的地方遇到想遇到的人，还是以这样一种状态，真是太糟糕。

牛念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仝年不露痕迹地上下打量她，然后问：&ldo;你没事吧?&rdo;又指了指住院部。

牛念微点头，想说&ldo;我爸爸&rdo;，可是想到牛超群，又觉得&ldo;爸爸&rdo;这个称呼跟实际情况又不太符合，可又实在想不出恰当的词汇，一时间反而跟咬了舌头似的，连表情都变得难以言表起来。

仝年倒是没多想，他常年出入医院的人，各种重症病人都见过，那些家属，因为家人痊愈而欣喜，因为家人病入膏肓而绝望，喜、怒、哀、惧、爱、恶、欲，人生百态，医院里至少占了八成。

&ldo;你……&rdo;仝年是个比较理性的人，在不知道事实情况的时候，并不会口无遮拦地瞎安慰。

要是他说些&ldo;人生无常俱往矣，请节哀&rdo;之类的话，而对方的家人只不过切个痔疮，那可就尴尬了。

仝年想了想，对牛念说：&ldo;你都没好好吃饭吧，这里员工食堂伙食不错，起码吃一点。

&rdo;

不说还好，一说牛念还真觉得饿了。

她想了想也真够有趣，即使自己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可是胃还是会提醒着她该吃饭了。

牛念问：&ldo;不耽误你工作吧?&rdo;

仝年摇头，说：&ldo;我刚好没事。

&rdo;说着，不动声色地把车钥匙揣进口袋。

牛念整个人状态不好，根本没注意到这种细节，就这么跟着仝年从住院部前绕过一个花坛，后面就是食堂。

食堂分两部分，一进去的大厅是病人家属就餐区，中间隔了个屏风，后面则是医院工作人员就餐区。

这种不当不正的时间，基本没什么人吃饭，不过倒有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喝咖啡。

牛念觉得挺意外的，这里明显跟一般概念里的食堂不一样。

就听仝年在她耳边轻声说：&ldo;他们的咖啡不好喝。

&rdo;

牛念木楞楞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才说：&ldo;哦，我不喝咖啡。

&rdo;

就算是速溶咖啡也贵，牛念作为一个储钱狂人，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的。

多年的习惯已经变成性格的一部分，牛念从进入食堂的时候就远离了&ldo;小炒&rdo;那一栏的价目表，专挑些便宜实惠的炒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