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官一身轻也好。

也好！

太守坐在上位，抿着茶，&ldo;没什么话要说吗？&rdo;

&ldo;下官知罪！

&rdo;

太守沉默地看着下首状似恭谦的海宁，半晌，忽然转了话题，语气更似聊起家常，&ldo;听说你是天承三十四年的二甲八名进士出身……&rdo;

&ldo;是！

&rdo;海宁谨慎的应着，心微提，太守提这件事干什么？

太守慢条斯理地继续说，话里的内容却愈发让海宁忐忑起来，&ldo;二甲八名的进士……能在放榜之年就被委任县令一职，能在三天处理完一个月的县衙公文，能把几十年的贫困老县整治到如今富庶安康的局面……这样的人材在我们大殷朝可不多见啊！

&rdo;

这几句话说得海宁心里没了谱，只是先含糊的答应着，&ldo;是……下官的运气。

&rdo;

&ldo;运气？应该是坏运气吧，&rdo;太守首次下了座位，缓步来到海宁身边，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鼓励晚辈似的拍了拍他的肩，&ldo;叶汉，你这等才华怎么让本官相信你科考时只能考到二甲第八名？&rdo;

海宁的肩，在太守的手掌下几不可见地轻轻一颤，随即海宁抬起头看着太守，眼神清澈，语气坚定，&ldo;大人抬爱，下官才疏学浅，散漫懈怠，二甲八名虽不及下官心中期盼，但也不敢妄言屈才，怀中县能有当前些成就确实是下官的运道。

&rdo;

太守盯视他的眼睛许久，好像要透视到海宁的心底，评估他这样说法的真实性或者是掩藏的动机，最终，轻哼一声，转身又坐回上位，拿起小几边上一个青色文书，晃了晃，&ldo;栗州按察使有个空缺，这是吏部的升迁公文……&rdo;

啪的一声拍到海宁的胸上，海宁连忙用手接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守，太守面无表情地对着海宁，&ldo;不管有什么原因，你做县令游刃有余，确实有些大材小用，这个……是本官向吏部保举的你。

待上任为官，不可再疏忽懈怠，不能丢本官的脸面！

&rdo;

海宁看着手里的升迁令文，上面的字由清楚到模糊，再由模糊到清楚，咽下梗住喉咙的肿块，顿了几顿，用低微沙哑的声音，&ldo;多谢大人赏识抬爱，只是下官……&rdo;

太守伸出手打断他，&ldo;先拿回去，仔细考虑清楚再作答复！

&rdo;

……

与此同时，

京城太子府，松露苑。

太子殿下的书房总是在静默中繁忙。

书案上青灰色的宗卷总是干净整齐地摞成几排等候主人的批阅，不见一点儿散乱与随性，跟书案的主人一样，自律严谨到一丝不苟。

而此时此刻，书案上却扔着一本相比之下有些陈旧的公文，被斜斜地放在旁边，好似不经意随手一撂，又好似方便随时取阅，那公文的边缘处微微起了些毛边，就是那种因为多次翻看而造成的折印痕迹。

罗耀阳伏在案边，在最后的一本折子上作了批注……完毕，搁下笔，合上公文放到一边，向后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