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鸣出殡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穿过薄云暖暖地投下来，绿叶如涤，走过墓园的时候，谢瑾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偏头看见路边一棵香椿长出了红褐色的嫩叶，谢瑾想起，父亲前几天还说等香椿上市时去买一些，好给她做香椿饼。

可如今，春回大地，世间却没了父亲的身影。

谢瑾原本打算把父亲的骨灰带回清潭市安葬，但他们在清潭市已经一无所有，谢瑾最终听从了龙诚的建议，把他安葬在y市的墓园。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几乎所有的亲戚都和嗜赌如命的父亲断绝了关系，谢瑾给母亲打过电话，母亲听到谢文鸣死讯虽有些诧异，感情上却没有多大起伏，她甚至不愿意多提谢文鸣的名字，只问谢瑾：&ldo;你以后愿不愿意来我这边？&rdo;

母亲没有穿过大半个中国来参加前夫的葬礼，活着的时候尚且天各一方，何况如今谢文鸣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大概是出于歉意，龙诚的家人全都来了，葬礼也是龙诚一手操办。

送过花后，薛彤握住了谢瑾的掌心：&ldo;节哀顺便。

&rdo;

薛彤眸中像是浸了水，莹润一片：&ldo;我们都不想这样的事发生，他更不想，希望你能原谅他。

&rdo;

&ldo;我知道，刘队长把事情的经过都跟我说了。

&rdo;谢瑾的声音低得像是在呜咽，她不恨龙诚，相反，她更恨自己。

她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因为之前的不快，谢瑾晚饭时毫无胃口，临睡前又有些饿了，谢文鸣问她想吃什么，谢瑾想起住院时父亲曾给她带过一份椒香鸡，味道醇厚，便随口说了出来。

那时谢文鸣拍着大腿：&ldo;我也是偶然路过那家店，那店面虽小，但据说是独家秘方。

一闻味道我就知道你喜欢。

&rdo;他兀自洋洋得意，&ldo;你是我养大的，喜欢的口味我最清楚。

&rdo;

谢文鸣看了看表，&ldo;现在应该还没关门，我赶紧去给你买，顺便再和张师傅聊几句，看看能不能套点口风，他只要多透露几句，你老爸我肯定把秘方研制出来，以后就能经常做给你吃。

&rdo;

那时已经快九点，谢文鸣仍匆匆出门。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如果那天晚上，谢瑾吃碗面多好？父亲就不会出门，不会大老远跑去开发区，就为了帮她买一份外卖。

事到如今，多少懊悔，都换不回父亲的生命。

周志天也来了，黑色西装上别了一朵素色白花，眉间淡淡悲伤，虔诚地在墓前献了一束白ju，冷眼看着站在谢瑾身边的龙诚，面色凉凉。

葬礼结束后谢瑾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正好遇到周志天，或者说，他大概在等她，站在柏树的阴影中，神色晦暗。

&ldo;你还好吗？&rdo;周志天开口问她，声音一如既往温和。

谢瑾浅浅地点头。

&ldo;你为什么不离开他？&rdo;周志天抬起头，蹙眉淡淡：&ldo;如果不是他，鸣叔就不会死。

&rdo;

&ldo;我去出事地点看过，那是座废弃的二层小楼，一无所有，很难料到里面有人在里面避雨。

&rdo;谢瑾沉静如水，&ldo;这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