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大人握着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写的是：

天下太平，不负诸君。

背后则&ldo;五马分尸&rdo;地爬着句豪言壮志&ldo;此生定入太乙！

&rdo;，末了，还扭扭捏捏地爬了一片小字，问太乙的鹿长老有没有喜欢的人了呀？说鹿长老是她见过最漂亮最漂亮的姐姐，说仙人无寒暑，不用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她很快就可以长大啦！

等她长大，想采洧水的芍药送给鹿仙长……

……溱洧漾漾，伊人端方。

……溱洧缓缓，我心款款。

叶仓瞅着末端两行竭力写得四平八稳的溱水古谣，乐不可支。

&ldo;师兄师兄，你笑什么呢？&rdo;鹿萧萧束着高马尾，挽着衣袖，背着重剑过来寻他，见他拿个灯笼在笑，一头雾水。

&ldo;喏，你的桃花。

&rdo;

叶仓把灯笼转手递给她。

鹿萧萧接过灯笼，转面一看，噗呲也笑了：&ldo;哪里的小丫头，还蛮有眼光的嘛。

&rdo;说着，她席地而坐，翻出根毛笔，咬着笔头，冥思苦想半天，认认真真地给方回了一行字：好好读书，长大再说。

灯笼的光照在她英气的眉间，暖洋洋，昏昏黄。

莫名显得很温柔。

叶仓捡灯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忽然意识到，当初那个笑嘻嘻跳上索桥，踮脚，旋转，折腰，顾盼飞扬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长成了一株扎根山水的劲竹。

坚韧又温柔。

&ldo;萧萧。

&rdo;叶仓忽然开口。

&ldo;嗯？&rdo;

鹿萧萧咬着笔，侧头看他。

&ldo;我去了一趟大荒。

&rdo;

啪嗒。

毛笔登时掉到了地上。

鹿萧萧无意识地瞪大眼睛，被火光照亮的脸，忽然又有了一丝稚气，依稀可以看到百年前惹是生非全靠师兄收尾的小姑娘的些许影子。

&ldo;我看到他们了。

&rdo;叶仓说。

&ldo;师……师兄，&rdo;她的声音又干又抖，&ldo;师兄，你说什么？&rdo;

&ldo;师父，掌门、叶长老、孟长老、路师弟……他们都很好，&rdo;叶仓的瞳孔印着山间的灯笼，像一团团飞舞的燃虫，&ldo;他们都很好，他们见到小师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