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中饭吃得异常安静,平日里极其反对“食不言”的褚慕语也破天荒地沉默了,他只低着头在最靠近自己的盘子里夹了几口菜,细细地嚼咽,一刻钟还多的时间里,连头也不曾抬过。
白子觉得气氛压抑得紧,素日里只他们两个人吃饭时,师父总是闲不住嘴,能从隔壁院子里的淘小子掀了几块瓦被家里人追着打,说到远在中陆最南面的小城这个时令该开着多美的栀子花……白子虽总是懒得应和,却也听得认真。
今日师父过分安静了,很不对劲。
至于这种不对劲究竟是因了什么,白子心里如明镜一般。
他有点恼地瞪了眼对面那个叫陆止的怪人,却见他神色坦然,吃得欢快,甚至还频频点头流露出对白子手艺的称赞。
但很显然,纵使他眉目间沁满了笑,白子该不待见他,还是不待见他。
这不,一见师父撂下碗筷,白子便倏地起身,快手快脚地将碗碟收去了,全然不顾陆止还停在空中的筷子。
眼见白子下去收拾灶台和碗碟,陆止略无奈地朝褚慕语笑了笑,将刚拿起的竹筷放在白瓷的筷枕上,说道:“褚兄,我可是来救你这个小徒弟的,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你得了空可得好好教教他什么叫礼貌,什么叫规矩!”
褚慕语却还是低着头,完全不搭腔。
陆止见状,轻声唤他:“褚兄?我们接着说?”
褚慕语站起身来,也不等陆止,道了句“出去说”,便径直向院门口走去。
陆止赶忙跟上他的步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踏着蚀过竹叶的绵软泥土向墨竹林深处走去。
白子注意到院子里的动静,一抬眼正看见师父推门出去,洗涮着餐具的动作缓了下来。又稍过了一会儿,他越想越觉得不妥,心绪也焦躁起来——虽然这陆止看起来像是和师父有些旧交情,但他总觉得这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完全不放心师父跟他出去。
他把碗筷丢回桶里,用浸了皂角的水将手冲干净,快步跑出门去,可墨竹林幽深,小径曲折,一时间望不见二人去往何处,只好漫无目的地边走边寻。
而此刻的褚慕语和陆止,正在墨竹林偏东南的一处清潭旁。
褚慕语抱臂站着,陆止则倚坐在一块高矮颇合适的岩石上。有细碎的光影从竹叶缝隙中洒下,分别落在月白和绛紫的衣衫上,给清淡的月白加了色彩,给秾艳的绛紫添了深沉。
“你寻到了什么方子?”这次,终于是褚慕语先打破了这悠悠沉寂。
“褚兄你又不通药理,我说是什么方子你听得懂?你只需要知道,我确有法子不伤他性命,不损他气血,又能让他免于沉眠,虽目前还没法子彻底解了长夜之毒,但仅是缓解也足以让他无异于常人,只不过……”陆止说着说着便停顿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不过什么?说便说,别吞吞吐吐的!”褚慕语语气强硬,心里却暗自忐忑着。
褚慕语这人,在旧识与部下的印象中总是杀伐果敢,少有什么事能让他牵心费神,在白子的印象里则是极其随性,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苛求——大概没人见过他因为什么事忐忑不安的样子。
就像他多年前自己说过的——谋大事者无心。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一旦被感情牵绊,有软肋随身,就成不了大事。
可他不是绝情的人,也并非没有软肋。
而这朝夕相处的白子自然是他少有的软肋之一。
一日之内,先是得知白子身上藏着不可解的长夜之毒,又峰回路转地知道了此毒有暂缓之道,好不容易心绪定下了一些,他经不起这事儿再生什么转折。
陆止也看出褚慕语内心焦虑,便不再卖关子:“倒也不算什么很严重的,只不过这方子颇有些毒辣,饮这汤药,得吃些苦头。”
褚慕语还未应声,陆止便语气轻快地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褚兄你教出来的徒弟,总不会连点苦头都吃不得。”
“吃苦头么?”褚慕语问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就在对面坐着的陆止都没太听清。
或许白子真的不是什么吃得了苦头的人……褚慕语暗自想着。
早些年,在褚慕语还有个弟弟的时候,或者说,他的那个弟弟还肯认他作哥哥的时候,他曾试图扮演一个严格的哥哥。他期待着某一天那个奶里奶气,总待在庇护中长不大的小孩子可以独当一面,而在实现他这个期待的路上,他那个弟弟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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