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把一根手指放在伤口边缘，用了十分小的力气往一边拨了拨，裴慕立即抖了起来。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脸上疼得都是汗，还咬着牙撑起上身，一把抓住了棠棠。

他支撑不了太久，手肘滑向一侧，上身倒在床上，但手却没松。

被他抓着的地方起了一层薄汗，棠棠凑近裴慕，轻声道：“裴慕，是我，你能听得见吗？”

裴慕没有回答，他眼睛似睁非睁，呼吸依旧微弱，人像一堆枯枝般静止在床上，只有攥着棠棠的那只手格外有力。

人已经烧糊涂了，警惕性还这么高。

但这恰恰说明他对外界是有反应的。

于是棠棠没死心，她又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裴慕，我是沈语棠，我是来帮你的。”

裴慕脸上潮湿的汗意和高烧的热气蒸腾着透入棠棠的皮肤的嘴唇，眉眼如被水墨晕染过，精致依然，却透着泛着水汽的柔弱。

棠棠的同情之心如涨潮般达到了顶点，她一手覆在裴慕攥紧她的手上，安慰地轻轻摩挲着，然后又说道：“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是你的朋友，不会害你的。”

裴慕还是没有说话，但眉毛松了松。

须臾，棠棠手腕上的力道松了。

棠棠一阵欣喜。

既然能听见她说的话，让她可以试试直接问，如果能问出来的话，何必再拨开伤口检查让他受罪。

她握着裴慕的手，试探地问道：“你肚子上的伤很严重，需要清理治疗，你现在告诉我，伤口里有没有异物？”

裴慕侧卧着，依旧像是陷入深深的梦魇中，没睁眼也没出声。

就在棠棠决定还是自己查看的时候，他很迟缓地摇了摇头。

她松了口气，太好了，里面没有东西就好办多了。

但玉渣还是要清理。

棠棠头上取下两根簪子，又点燃一根蜡烛。

她做好准备后，俯身对裴慕说道：“我要帮你清理伤口，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

裴慕微不可察地动了下头。

棠棠用蜡烛给簪子烤了烤，算是简易地消了个毒，然后开始像使筷子一般用簪子给裴慕夹玉渣。

虽然她已经动作很轻很小心了，但能感觉到道裴慕还是很疼。

簪子每动一下，他的肌肉机会绷紧。

等玉渣都挑出来了，裴慕又疼出一脑袋汗。

棠棠把太医开的疮药和自己带来的瓶瓶罐罐都拿出来放床沿上准备着了，这些药不知道治不治得了感染的伤口。

太医开的药之前肯定也上过了，但现在伤口恶化成这样，可见并不好使。

但也未必。

裴慕要把异物拿出来，肯定上伤口里抠过，是他自己作，不能怪药。

棠棠想来想去，还是拿不准要上哪个药。

她百般无奈之下又打开商城的药品页面翻找。

其实也不用翻找，一共就那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