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排排僧房里空无一人，看上去寂静冷清。

我问罗什，他微微一笑：&ldo;自罗什掌雀离大寺，广宣大乘诸经论，要求寺中僧人出外讲法，深入众生。

这禅坐静修，是为修行之辅，可权宜方便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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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初接触大乘，当时还得了不少小乘僧人的诟病，斥责他偷学外道谬论。

十年中他以对佛教经典的熟知，令人折服的口才，与王家贵族无人可及的关系，尽全力改龟兹信奉大乘。

记得他的传记里有载&ldo;时龟兹僧众一万余人，疑非凡夫&rdo;，对罗什&ldo;咸推而几敬之，莫敢居上。

&rdo;

&ldo;又在发傻了。

&rdo;

我将游走的神思拽回，盯着他俊逸的脸，感慨万千：&ldo;罗什，你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为改宗彷徨犹豫的少年了。

&rdo;

&ldo;是啊。

&rdo;他的眼神越过我，似乎在回想什么。

嘴角一弯，露出一抹明朗的笑：&ldo;艾晴，若不是听了你一番话，罗什也无法如此坚定改宗。

这十年来，凡是遇有困阻，罗什都会想起你曾说过的话。

大乘渡人，是为改变小乘自了弊端。

佛法才能流传更广，普度众生。

所以，为了能渡更多人，罗什的确费了不少心力。

&rdo;

他将眼光转向僧房外，看着远处，朗声说：&ldo;佛祖保佑，如今罗什终于劝服了王庭和列位师尊，龟兹数百年间信奉之小乘，终见一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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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丘陵高坡上，可以俯瞰整个雀离大寺。

将寺分成东西两部分的铜厂河，泛着粼粼波光。

沐浴在有些西斜的阳光中，风鼓起他宽大的僧衣，他整个人如一尊欲飞冲天的巨鹰。

脚下那一整片恢弘的佛塔佛殿，那是他的帝国，他是万人的精神之师。

突然间觉得，如果说十年前我还可以跟他同步交流的话，现在他的思想，起码在佛学上的思想，已经深邃到我无法到达的地方了。

我毕竟是个凡人，比他多出来的，也就是一千六百五十年的智慧。

如果我们出生于同一时代，我也只能像所有人一样，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他却永远企及不了。

&ldo;罗什，&rdo;我深深呼出一口气，跟他一样俯视脚下的大地，&ldo;龟兹不过数十万众。

中原连年战乱，几百万人还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他们更需要精神上的解脱啊。

&rdo;

&ldo;艾晴，去中原弘扬佛法也是罗什一向的心愿。

&rdo;他转头看我，暖如春风的笑在嘴角荡开，&ldo;你一直希望罗什去中原，罗什不会忘的。

&rdo;

对着那样醉人的笑，我的心又开始不规律地跳了。

到了他晚课的时间，我坚持要自己回去，不让他送。

他如今已是西域最大寺庙的ceo，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爱啥时候翘课就啥时候翘。

他得以身作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