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七点半的时候，两个穿校服的学生释除了阿恰的疑虑。

一位短发的女生由一位男同学搀扶着，缓步走向灵前鞠躬。

阿怡看到对方双眼红肿，显然之前哭周。

阿怡对他们的样子有点印象，她记得前年的圣诞节前夕小雯由两位同学陪伴回家，说小雯在派对中身体不适当晚母亲还通宵照顾小雯。

他们这次没有跟阿怡说话，只默默地点头，然后便离去。

其后还有一位学生到场，阿怡想，也许因为丧礼设在周四，小雯的同学们翌日要上课，所以只能派代表出席。

完成丧礼、火化逍体，将骨灰安放到跟父母相邻的骨灰命后，潜藏阿怡内心的悲怆感再一次涌出来。

过去两星期她一直为小雯的后事奔波，没有空闲给她胡思乱想，如今一切已完结，面对空荡荡的房子，阿恰只感到黯然神伤。

她凝视着家中的每个角落，仿佛可以看到昔日家人共聚的日子‐‐小雯小时候会蹲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玩布娃娃，母亲会在厨房炒菜，而父亲会坐在阿怡身旁以洪亮的声音跟母亲说家常话。

&ldo;小雯：妈：爸：&rdo;

晚上，阿怡只能怀抱着回忆中的美好片段，孤独地入睡。

那些贫困但愉快的美好片段。

可是，几天后信箱里的一封信，剥夺了阿怡心灵的最后一个绿洲。

房屋署通知阿怡，她要迁离奂华楼的单位，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家。

&ldo;区小姐，请您明白我们只是公事公办。

&rdo;在何文田房屋署总办事处的会客室，一位房屋事务主任对阿恰说。

为了提出反对，阿怡约了房屋署的职员见面。

&ldo;我、我自小便住在现在的家，为什么要我搬?&rdo;

&ldo;区小姐，恕我直话直说。

&rdo;主任边翻着文件边说：&ldo;您目前只有一个人住，而奂华楼的单位是提供二至三人家庭使用，按房屋署规定-一人户家庭单位不能超过二十平方米，您现在是&lso;宽敞户&rso;，不符合配房资格。

当然我们会提供新的一人单位给您。

&rdo;

&ldo;可是这、这是我的家啊!只有在这个家我才能想起我的家人啊!&rdo;阿怡激动地质问

道：&ldo;因为我的家人都死了，你们便要赶走我吗?房屋署就是这么不近人情吗?&rdo;

&ldo;区小姐，&rdo;架着金边眼镜、西装笔挺的主任抬起头，直视着阿怡双眼，&ldo;我很同情您的处境，不过您知道目前有多少家庭在轮候公屋吗?我们不尽快处理每一个个案，那些家庭就只能继续住在更狭小、更不堪的房子里。

您说我们&lso;不近人情&rso;，那您无视那些苦等多年还未&lso;上楼&rso;的大众，不就是&lso;自私自利&rso;吗?&rdo;

阿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法反驳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