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想了想，在他眉心轻轻一点，青灰色的光晕顺着指尖笼在两人周围，然后就见天柱那死水一般的黑眼珠闪了一下，终于染上了一些人气。

&ldo;你就是天柱?&rdo;昭华又问了一次，这一次，声音里带了些许柔和。

&ldo;余乃……天柱……&rdo;青年不仅反应慢，而且说话更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每个音节却间隔很长，声音更是毫无起伏。

昭华将手放了下来，转而将他拉到回了湖边，&ldo;我叫昭华。

&rdo;他如此说着，就见天柱身上的光晕全被吸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湖面一抖，映出了两个熟悉的面容。

&ldo;原来如此，这便是此间之力。

&rdo;

天柱被吸了力量，他双膝一软，就着被人拉扯的姿势跪在地上，雪白的皮肤上隐隐浮现出一层阴黑，自内而外的，像血肉都被污染了一样。

昭华见状，扶住他的腰让他躺在旁边，视线却不住盯着水面打转，&ldo;难怪那人那么着急，原来是你没时间了。

&rdo;

天柱的睫毛一抖一抖的，他破布似的瘫倒在地，虚弱得仿佛立刻就会消散那般。

&ldo;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

&rdo;昭华撑着脑袋，叹息地看着男孩日渐成熟的面容，&ldo;原来，我在这里走了那么的久……小家伙看来没少吃苦啊。

&rdo;

&ldo;汝非……常物……&rdo;意外的，问三句都不见回上一句的天柱突然出声，昭华吓了一跳，却见他混沌的双眼闪着微弱的光泽，&ldo;非人、非仙、非妖、非魔……&rdo;

&ldo;这听着怎么不像好话呢?&rdo;昭华抬起一边眉毛，捏了天柱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会，&ldo;无论我是什么，最后不也得变成这天地间的饲料吗?&rdo;

天柱毫不反抗地任他摆弄，表情一直木木呆呆的，昭华甚至觉得，就算现在去抠他的眼珠，这人也依旧会睁着双眼，人偶一般地看着前方。

昭华没有玩娃娃的兴趣，就算天柱长得挺精致挺好看的，缺少反馈也好玩不起来。

他松开手，索性坐到地上，再次看回湖面的镜影。

&ldo;我读过你的记忆了。

天柱支撑着天与地，支撑着世间万物的轮回运转，就这部分来看，与某人的工作还挺相似。

&rdo;他撑着脑袋随意地坐着，像在说给天柱听，又像是在纯粹地吐槽，&ldo;不过，此间的轮回只针对于表面上对万物有用之力，却将污浊……也就是你们说的业障留存下来，只由天柱承担。

&rdo;

说罢，他随手将青年落在自己脚边的长发挑了起来，放在指间细细摸搓，&ldo;你现在的模样，就是被业障侵蚀的吧……&rdo;看到化为齑粉的头发，昭华突然笑了起来，没有恶意的，甚至带了些许怜惜，&ldo;其实也算不错，你看你原本白刷刷的，现在起码多了种颜色……虽然还是张黑白照片吧。

&rdo;

天柱像回应他了似的，迟钝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