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贡院举行的春闱，会在明年三月开考，秦州离京路途遥远，季明德就算现在不走，至少在秦州过完春节，就该上京城了。

宝如才从京城回来，不想做官太太，也不想再挪地方，只想好生呆在秦州城里，经营个热热闹闹的家出来。

与杨氏相伴一个多月，她对杨氏也有了感情，所以自发的将杨氏也纳入自己的亲人范围，如此一步步试探，是想劝服杨氏，等季明德赴京之后，让哥嫂和小青苗都搬到这院子里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杨氏忽而摸了把宝如的耳朵，解了一只茄型碧玉坠子在手中轻晃：&ldo;明德给你置的？&rdo;

宝如不期耳朵上还挂着两个，在灯下细瞧，也是自己的旧物，给了土匪的。

握在胸口闭上眼睛，全然不知自己该拿季明德怎么办。

果真就因为他这一点点的温柔，稀里糊涂两妻一夫的过下去，还是慢慢缓过气来，再与他摊牌，叫他放了自己，重新找个妇人来给二房生孩子？

季明德到隔壁时，两个老姨娘像迎宝一样在门上等着相迎。

朱氏房里七八个丫头婆子，多少双眼睛亮晶晶的瞅着，胡兰茵也在院门上，见季明德板着张脸进来，笑道：&ldo;辛苦辛苦，咱们的解元郎回来了！

&rdo;

季明德问道：&ldo;伯娘了？&rdo;

方姨娘先就开始抹眼泪：&ldo;夫人自打二少爷走之后就生了病，偏偏几个刁奴半夜闹事，惊着夫人半夜起来了一回，自那时候起风湿愈发严重，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了，两只眼儿眼巴巴盼着您回来了！

&rdo;

季明德进了屋子，朱氏也不知是肿是胖，总之脸特别大，在床上歪着。

见季明德进来，她连忙拽着个小丫头的手坐起来，柔声道：&ldo;只怕你也听说了，宝如刚在我这院里住了两夜，就险险出了事，娘对不住宝如，也对不起你！

&rdo;

季明德摸了把朱氏的手，顺势替她掖进被窝：&ldo;我去大嫂那屋坐坐，你好好休息。

&rdo;

朱氏不肯叫季明德走，反攥住他的手道：&ldo;明德，你是我生的，兰茵是我替你娶的。

她才是你的正经妻子，她能帮宝如修屋子，便是她的贤淑与胸怀，你不能凶她。

&rdo;

季明德站了片刻，转身出屋，胡兰茵就在门外站着。

她笑的颇腼腆，上前便问：&ldo;吃过了不曾？&rdo;

季明德一直出了朱氏院子，到石榴园中时，才冷冷问道：&ldo;谁叫你拆我房子的？&rdo;

胡兰茵并不说话，身边一个叫织儿的丫环上前一步道：&ldo;二少爷，我家小姐原是好意，贴钱贴人工替那边二少奶奶修屋子，做到一半，二夫人就将工人全打回来了，您瞧瞧，奴婢这腕子上的青痕，就是二夫人拿扁担抽的，到如今还没好哩！

&rdo;

说着，织儿掀起自己的袖子，果真一道深青正在往外发散，显然受伤有些日子了。

胡兰茵连忙一个眼色制止织儿，上前道：&ldo;原是我的不对，我也请了多回，叫婶娘和宝如两个住到这院子里头来，怎赖她们不愿意，如今她们连门都用砖给堵上了，这可如何是好？&rdo;

这果真都是真事，胡兰茵其实一句谎话都没说。

季明德忽而一声喝：&ldo;都给我滚！

&rdo;

什么织儿啊，蒿儿啊，几个小丫头吓的脸色一变，果真全都滚远了。

季明德上前一步，轻声道：&ldo;大嫂，我这个月在成纪县，遇到个同年的举子叫刘进义，老爹叫知县家的刁奴给打死了，是一脚踹破的脾脏，当时多少人围观，官司打到咱们州府衙门，刘进义当时还只是个童生，挨了顿板子，叫胡知府勒令着把整座院子都赔给了成纪知县家的刁奴，说是踢崴脚的医药费。

如此荒唐的官司，你可曾听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