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晌午，众弟子依旧和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地进了孟婆堂，成群地找了位置，便去台柜那边儿打菜盛饭。

死生之巅不辟谷，伙食一向丰盛，今天也不例外。

红烧牛肉肥瘦得宜，鱼香肉丝鲜亮浓郁，农家酥肉金黄焦脆，剁椒鱼肉红艳诱人。

弟子们忙不迭地抢着自己爱吃的食物，一路排着队，让伙房师傅给自己多加一勺糖醋排骨，饭上浇些卤汁儿，或者是再添些油辣子。

跑得最快的永远是禄存长老的弟子们，排在队首的小家伙鼻子上冒着一大颗痘儿，却还惦记着麻婆豆腐。

他熟练地端着木托盘来到最后一个橱柜前，眼睛也不抬，说道：&ldo;师傅，要一碗豆腐。

&rdo;

师傅十指纤长白净，递给了他满满一盘豆腐。

然而，不是他熟悉的麻婆豆腐。

而是一盘颜色焦黑，食材莫辨的诡异食物。

该弟子一惊：&ldo;这是什么东西?&rdo;

&ldo;青菜煮豆腐。

&rdo;

孟婆堂的人声鼎沸，这弟子也没留心答话那人的声音，而是气愤道：&ldo;你炼丹吗?这能叫青菜煮豆腐?我不要了，你端回去!&rdo;

一边骂着，一边去瞪伙房师傅，结果一看到立在这个橱柜后的人，弟子就吓得惨叫一声，差点把托盘打翻。

&ldo;玉、玉衡长老!&rdo;

&ldo;嗯。

&rdo;

弟子都快哭了：&ldo;不是，我那什么，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我……&rdo;

&ldo;既然不吃，就拿回来。

&rdo;楚晚宁面无表情地说，&ldo;不可浪费。

&rdo;

弟子僵硬地端起盘子，僵硬地递给楚晚宁，然后同手同脚地离开。

不出一会儿，大家都知道最后一个橱柜前站着的是玉衡长老了，于是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孟婆堂，霎时间鸡犬无声。

众弟子如同嗲着毛的狗崽子，老老实实排着队，慌慌张张端了菜，恭恭敬敬来到最后的橱柜前，磕磕巴巴和长老打招呼，然后跌跌撞撞跑走。

&ldo;玉衡长老好。

&rdo;

&ldo;嗯。

&rdo;

&ldo;玉衡长老日安。

&rdo;

&ldo;日安。

&rdo;

&ldo;玉衡长老辛苦。

&rdo;

&ldo;……&rdo;

众弟子十分之规矩，十二分之谨慎，于是楚晚宁接受了每一个弟子紧张兮兮的问候，但却没有人敢轻易尝试他锅子里的青菜煮豆腐。

慢慢的，队伍渐短，其他师傅面前的食物都快打完了，唯有楚晚宁面前仍是满满当当，一锅子菜都冷透了，依然无人问津。

楚晚宁脸上毫无波澜，内心却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