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爬上一道长山坡。

小巧的汽车轻捷地上着坡。

露西半睁着眼睛，盯着前面的漆黑一片。

山的下坡陡峭曲折。

露西听到远处一辆车正在接近的轰鸣声。

大卫快速弯来转去，敞篷车的轮胎在地上擦着，吱吱作响。

&ldo;我看，你开得太快了。

&rdo;露西温和地说。

车尾向左打滑。

大卫换成低挡，却有些担心如果刹车，会造成再次打滑。

避着光的车头灯勉强照出了两侧的隔离墩。

前方的道路出现了向右的急转弯，大卫又控制不住后轮了。

那条弯道似乎无穷无尽。

小汽车滑向一边，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往回走了，然后在这个方向上继续打转。

露西尖叫：&ldo;大卫!&rdo;

月亮突然露出了头，他们看见了那辆卡车，正在蜗牛似的吃力爬上山坡，从鼻子状的引擎罩处喷出浓烟，在月色中一团银白。

露西可以看得见司机的面孔，甚至他的布便帽和胡子;还能看到他踏住刹车，吓得大张着嘴。

这时，小车又向前走了。

要是大卫能够重新控制住车子，刚好可以擦过卡车。

但他猛打方向盘，踩下了油门，这就铸成了大错。

小车和卡车迎面撞在了一起。

04

外国有间谍，所以英国也要有个军事情报局。

但似乎军事情报局这个名称太直接，所以人们都喜欢用它的简称i一九四〇年，i是陆军部的一部分。

当年，这个机构的编制如杂草一样蔓延，变得愈来愈大‐‐这是不足为奇的。

i的各单位以不同的序数来称呼：军情九处经营从战俘营通过欧洲沦陷区抵达中立国的逃亡路线;军情八处监听敌人电台的讯号，其价值抵得上六个团的兵力有余;军情六处则负责向法国派遣特工。

一九四〇年秋，珀西瓦尔&iddot;高德里曼教授加入的是军情五处。

在一个寒冷的九月的上午，他来到了设在白厅内的陆军部。

在和平时期，军事情报局的人员清一色是军职人员，但这时高德里曼却发现，军事情报局里增加了许多非军职人员，而在军情五处，有一半人都是他的旧识，这使他感到很高兴。

他第一天到那里就遇到了好几个熟人：和他同一个俱乐部的律师、和他是大学同学的历史学家、和他在同一所大学里工作的档案管理员以及他最喜爱的侦探小说家。

上午十时，他被带到特里上校的办公室。

特里显然已经工作了好几小时：从他字纸篓里扔的两个香烟盒就可以知道。

高德里曼说：&ldo;现在我该叫你&lso;长官&rso;了吧?&rdo;

&ldo;这里没那么多啰唆，珀西，叫&lso;安德鲁舅舅&rso;就蛮好。

坐下吧。

&rdo;

特里身上那种精悍利落的劲头，是他们在萨伏伊进午餐时所没有的。

高德里曼注意到，他毫无笑容，眼睛总是在办公桌上一叠没读过的电文上瞟来瞟去。

特里看了下他的表，说：&ldo;我要把情况简单地向你说明一遍，把那天午饭我开了头却没有讲完的事给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