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开往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言。

杨珈珈乖巧的坐在副驾，时不时的瞄一眼面无表情的欧阳璟。

他亲眼看着欧阳璟给高义盖上外套，抱着他的头，亲手捏爆。

这个动作很小，高义停止抽搐时欧阳璟抽泣的背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高义和欧阳璟是形影不离的，他们私下的聚会欧阳璟总爱带着高义，跟他们的关系处得也很好，这种兄弟般的情义跟杨珈珈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老板与员工，也是生活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让他亲手捏爆高义的头颅，这个动作他得鼓起多少勇气扛下多少自责呢？杨珈珈默默伸出在手牵住欧阳璟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

欧阳璟一惊，转头看着杨珈珈，杨珈珈正努力挤出灿烂的微笑，泛红的眼眶里转着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欧阳璟用手背擦掉他脸上的泪，欣慰的笑笑，与杨珈珈十指相扣搭在扶手箱上。

无言。

心里都懂。

欧阳璟松了一口气。

高义死在他的手下，这场暴乱是时候该结束了吧。

如果梁队长听懂了他的话，这场暴乱该结束了，不会有隐藏在常人中的疑似感染，只需要清除所有的撕裂人，就不会再有新的感染者，他们的生活工作都可以恢复正常，像那天他夜跑回来前一样，忙碌着充实着。

只是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高义。

回到别墅，已是下午四点。

欧阳璟面无表情的迎面把钥匙交到季员力的手上：“东西在车里，晚饭多做一个人的，我有朋友要来，我回房间休息一下不要吵我。”

说完径直向二楼走去。

季员力接过钥匙不放心的多瞄几眼欧阳璟的背影，这……是怎么了？季员力安排好大家把车里的东西归置，无闲跟孔令子和顾恴柏打闹，火急火燎的跑上二楼。

欧阳璟回到房间，厚重的窗帘里没有开灯，脱光身上的衣服丢在地上，黑暗中光脚无力地出走进浴室，打开蓬头，凉水从头顶淋下，他双手撑在墙上，在水帘中，被水浸湿长长的睫毛渗进眼睛里，涩得他双眼流出泪来。

是自责吗？还是愧疚？高义一直在找他，而他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这满城的撕裂人和体育馆里的撕裂人成了压垮高义的求生欲。

高义是在见到他之后才放弃的求生欲，他背负着这满城的罪责求他让他死，他得到的是他内心万世的罪名，而他自己，却得了一身无所畏惧的冰冷。

他却无法向高义解释什么，无法解释。

他跟谁都无法解释关于这场暴乱他所知道的一切，一切都那么突然，又真实。

季员力上二楼，推开欧阳璟的门，一片漆黑，地上放着他脱下的衣服，浴室里传来水流声，没有开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欧阳璟这般行径。

季员力走进卫生间里，欧阳璟关起浴室的玻璃门。

浴室里冰冷，没有一点蒸汽。

“你用凉水洗澡？”

季员力敲敲玻璃门：“欧阳，你怎么了？用凉水洗澡会感冒的。”

“我没事，马上就好。”

欧阳璟关水，用浴巾包着下身光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季员力连忙到床边拿着拖鞋放到他脚下。

“你是不是垂怜我的美色很久了？”

欧阳璟听话的穿上拖鞋，按住季员力的头，声音沙哑，低沉，气泡般迷人。

“滚。”

季员力拍开欧阳璟的手，站起身打量着他的脸，干净却红着双眼，身上无伤：“还会开玩笑说明没什么大事，为什么一进门看起来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