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连点头，每个人眼神里都是复杂的情绪，但是心里都是想着，活着就好。

潘阳坐在外面椅子上没有去听医生的医嘱，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听，他知道这次病情加重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一个学生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不停祈祷，希望曾经从来都不信任的神明可以守护他的女孩。

余冲冲的死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对于明梓姜那更不敢相信，可能在接到余冲冲的电话时，她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摧毁了，只凭着心中最后一点希冀支撑。

在医生的带领下，他去见了余冲冲。

女孩躺在白布下，除了那一头有些枯燥的头发也什么都看不见，他问：“我可以掀开看看冲冲吗？”

管理尸体的医生有些犹豫：“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他早就准备好了。

掀开白布是一张惨白的脸，若不是因为潘阳对余冲冲很了解，可能都认不出她。

女孩的头可能是坠楼炸开了，破碎的地方拿线小心翼翼补上了，因为突然的绝食导致的面颊凹陷，导致余冲冲那张绝美的脸失去了七八分美丽了。

如果明梓姜见到这样的余冲冲，可能会死吧？潘阳把白布盖了回去，他轻轻揪着白布的一角：“冲冲，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楚寻川，但我只知道你不会想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姜姜的，如果他在做出不好的事情，就恕我不可能守约吧……”

他松开了白布，离开了停尸房，或许几天之后又可以见到余冲冲了吧……只不过他这辈子是再也没能见到余冲冲了。

之后楚寻川和潘阳彻底决裂了，潘阳单方面拉黑了楚寻寻所有联系方式，去探望明梓姜的时间都故意岔开，在楚寻川家里的东西重要的也都搬回自己家了。

可以说从医院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明梓姜昏迷了很久很久，比之前车祸昏迷的时间还要久，潘阳每天都在问：“姜姜什么时候醒啊？”

但每次的回答都是：“很快了。”

他渐渐知道明梓姜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国庆期间林惜之因为联系不到明梓姜，但又不想去找楚寻川，所以不知道从哪得来了潘阳的联系方式，问他一些事情。

能说的不能说的两个人多多少少都聊了，潘阳看着手机，心中无名的苦涩上升，他一个从外表上完全就是壮汉的人，在看完消息后痛哭流涕。

林惜之这段时间在潜心创作，偶尔给明梓姜发消息没有得到回复，也都以为是明梓姜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回复。

但是时间一久林惜之就感觉不对劲了，她看着要完成的巨作，终究是没能狠下心结束去找明梓姜，她去找到潘阳，问他明梓姜的情况，在得知明梓姜出事了之后，林惜之最先想到的不是明梓姜有没有事，而是这件事和楚寻川是什么关系。

她问了潘阳，潘阳断断续续说着，林惜之猜他并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

这件事对于他这样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孩，太过于沉重。

林惜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和潘阳说了，得到信任之后潘阳也把她不是很清楚的事情仔仔细细和她说了。

一天里他们聊了有上万条，林惜之看着只剩最后一步的画，关掉手机，画完后寄到展馆里，挂在法国那副举世闻名的画作相同是地方。

她停掉了画展参观的售票，因为那副画的第一次公之于众，必须要是出现在明梓姜的眼前。

林惜之关闭了大部分社交软件，只在状态栏中填入：创作中，勿扰。

但其实很多艺术家都会这样闭关一段时间，大家都不以为意，可画展被停掉了，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

因为从画展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眼前时，就从来没有暂停营业的情况，虽然这是多年的第一次，但也并不会让人很介意。

他们都不知道明梓姜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奇迹，可是明梓姜似乎根本抓不住，在那微弱的希望里明梓姜根本不愿意选择，她毅然决然放弃生命，若不是大把大把医疗资源砸在她的身上，这条命就要和余冲冲一起去了吧。

直到他们开学，明梓姜都不愿意醒来，医生说她的求生意识太弱了，若是一周内再不醒来，除了再次转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大家就都揪着心，每次潘阳坐在病床边都会想：这样可怜的女孩，为什么还能如此乐观，但是看到她手机屏保里角落少女的身影似乎一切都想通了，潘阳这辈子也只能做守护兔子公主的骑士了。

他不用看都知道，明梓姜的手机里会有多少关于余冲冲的照片，因为余冲冲的手机就已经都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