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学士事件中,朝中诸臣,”她斟酌了一下字眼,“大多都选择支持程阁老,也就是您这一边。”眼前人无动于衷,黑眸微阖,只道:“还有么?”确实还有,只不过是一个非常大胆的结论。得出那个想法是在半夜,当时她曾被自己惊得背后生寒,也曾期待过,将它讲给王爷的时候,会不会得到两句肯定,甚至鼓励。苏栖禾回忆着自己当时的情绪,只觉心中空洞,像荒无人烟的苔原。她用家臣的口吻道:“回禀殿下,我猜测,其中有部分奏折,并非是署名的作者所写。”王爷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可她正好低着头,没有看见。“承蒙殿下关照,我曾手抄过朝中诸位文臣武将和贵族们的文章诗词,对大多数人的遣词造句和行文习惯都积累了些浅薄的了解,据我妄加论断”江寻澈终于放下了他的书卷,摆了摆手,干脆道:“不要谦虚,直接说结论。”她拿出自己怀中抱着的那几份奏折,双手递上去。“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这几份,应该都不是本人所写。”好巧不巧,这几份奏折的署名全部都是亲近秦王的臣子。也就是说,他们秘密呈给当朝圣上的奏折,有可能会被冒名顶替、鱼目混珠。假若这次没被发现,那下一次,下下一次,潜藏在暗中的人就有可能出手攻击,把他们的奏折全都换成自己所写的、不利于江寻澈的话语。王爷接过来,手指落在纸页上,翻阅之前,先恍惚感受到一点女孩怀中的温度,和隐约的香气。他眉梢微动,无声地抿了抿唇,驱散不该有的思绪。苏栖禾说完自己的猜测,垂眸等着下一道吩咐。能感觉到江寻澈微妙的戾气,毕竟能做到这般偷天换日,皇帝的文华殿中肯定有奸细,而是是与秦王敌对一方的。等等,文华殿中的奸细?昨天在御花园的抱厦内,她被绑在一旁,仰头看着江寻澈气定神闲地逆转局势,用箭锋抵着太子的喉咙,逆光之下侧脸线条清晰冷锐。他当时的原话是:“太子殿下,说出你在文华殿里埋的暗探,换你完好无损地回到宴会上。”所以王爷一直都知道这枚钉子的存在,甚至已经借她被绑架一事,拿到了那人的名字,现在就缺指控的证据。而她耗尽精力熬着夜完成的工作,就是用她对文字的敏锐天性,在奏折中寻找证据。思绪彻底连通关窍,女孩的瞳孔猛然颤抖了一下。“看来你想明白了。”江寻澈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谋划◎她倒在他脚边。◎该汇报的都说完了,江寻澈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离开。“下不为例。”他说。大概指的是擅自过来找他。苏栖禾心里又是猝然一刺,垂眸点头。情绪低落下来之后,熬夜的疲乏昏沉变得更加难以抵御。她努力支撑着起身,想要回去休息,突然管家进来通传:“程府送来了消息,说程少爷马上就到。”这次弹劾梅兰臣,多亏了程家父子的帮助,程誉现在过来肯定是要请示后续的计划。江寻澈指尖点了点桌面,估摸着还有用得到女孩的地方,于是再开尊口:“算了,你留下吧。”苏栖禾双腿一软,又茫然地坐了回去。只是简单的一站一坐,她就已经觉得脑内缺血,太阳穴跳动着,心慌气短。管家又请示南风该如何处理,而王爷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跟其他人一样。”府中惯例,犯下失误的仆从要罚俸半年,再受整整五鞭,哪怕是王爷的贴身随侍也不例外。老爷子领着命令走了,而江寻澈给自己倒了杯茶,侧眸一瞥,正看到女孩有些失神的灰白脸色。她眼尾耷拉下来,茫然无辜,憔悴难以遮掩。他挑了挑眉,后知后觉想起,要看完这么多奏折,肯定整夜没睡。这次苏栖禾立了个不小的功,作为奖赏,可以允她喝一杯他的茶反正现在两人都要坐在这里等程誉过来。“要喝吗?”他语气平直,仿佛随口一问。女孩怔了半天,才终于敢确认他的意思。她下意识低下头,睫毛颤了颤,眸光微闪,末了才低声说了句“多谢殿下。”屋内一时茶香氤氲,烟雾弥漫,秦王亲自拿起紫砂壶,抬腕将茶水倒入她面前的茶杯。水流撞在白瓷上,泠泠轻响。而苏栖禾双手放在膝上,垂下睫毛,安静温顺地低头等待着。大概是安静下来的氛围助长了胡思乱想,江寻澈莫名感觉,眼下的情况像是自己收留了那只怯生生闯入书房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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