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你伤得还不重么？边儿去！”

聂怀桑也抬扇止住魏无羡之言，似笑非笑看着他道:“魏兄，你是还没让人骂成‘家仆之子’骂够吗？令尊魏长泽公子可是江氏客卿，且后辞远行的，他老人家在你心里就是个江氏家仆不成？若是如此，聂怀桑与你，无话可说！”

“聂兄……”

魏无羡哑然失语，而江澄则杏眼一横，紫电光鞭向着聂怀桑面上便抽去，口中冷叱:“聂怀桑，有你什么事儿？魏无羡还论不到你教训！”

泠泠似泉弦音起，将江澄的紫电光鞭击得几乎脱手，令得江澄大怒冲蓝湛狂吼:“蓝二，守好你的魏婴便是，我抽聂怀桑，你插什么手？”

“非我。”

蓝湛扶住神色大变的魏无羡，看向聂怀桑，沉声轻语。

江澄这才发现，那挡下紫电的弦击，居然是出自聂怀桑面现陡现的张五弦寒玉琴。

太古有神伏羲氏斫梧为琴，琴制五弦，对应人身五脏与五情，后周文王加二弦为七弦以应星数，自此制琴少见五弦。

江澄不修音律，自不知五弦古琴向来是修行音杀的修者才用，而音杀之术在修士中少有人见，连蓝氏之术也仅弦杀术才可略算得音杀。

故，连蓝湛这般精研琴艺的，都不知音杀为何术，却未料聂怀桑他居然……“聂怀桑，你居然偷盗蓝氏之术，莫非，你聂氏刀道已颓，要改投于蓝氏不成？”

江澄向来口舌刻毒，也不问是非，张口便言:“难怪啊！

赤锋尊亡后，你可不就是往来于金麟台与云深不知处的两头求救吗？”

江澄，你是生怕他弄不死你吗？魏无羡实在对江澄那张嘴拜服得五体投地快跪了，明知赤锋尊聂明玦是聂怀桑此生心痛，还往人心上捅刀，是生怕死不了咋滴？聂怀桑心中越怒，面上颜色越是平和，手指于弦轻轻一划间，旁人还未觉有异，江澄却觉心头猛地一跳，一口鲜血夺唇而出，已然伤在那不成曲调的弦音之下。

“江宗主素喜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假行大义以掩己私，怀桑久病之身，就懒争这口舌了。”

聂怀桑尖削修长的玉白指尖上微光轻凝，似是无意般轻轻划过一根根素弦，弦未生音，可江澄却觉腑脏尽碎般痛苦，刹那间脸上青白不定间，鲜血连喷，把方才起身的金凌浇了个满头。

金凌向来视自家舅舅为倚靠，纵已是年过而立依旧不改，眼见江澄伤重，也不管本就是自家舅甥二人先算计人，开口就骂:“聂怀桑，你好卑鄙，暗算我舅舅！”

“若是被动防卫也算，我确也算了。”

聂怀桑冷冷一笑，莫测高深，凤眸幽沉似寒渊静水般，却又带着些许不可觉的温柔:“澜儿如今膝下已有四子三女，清河的地界如今也确实不够孩子们折腾的，反正你舅甥二人先谋予我，自然就别怪我要了你们的家业。

我聂怀桑是仙门百家有名的公子哥，以风流而自诩，兄长射日是英雄豪情，我射牡丹、莲花，才显风流雅致，不是吗？”

江澄闻听，忽地心中一沉，他此刻再意识不到有异，才真是蠢到了家:“你故意的？你早知道，我们两家在谋不净世？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敢来？你真的不怕死？！”

拂手琴收，折扇轻击掌心，聂怀桑冷冷看着江澄，唇边淡笑浅浅:“你谋不净世，无非是见我清河聂氏以身压邪，依旧屹立仙门百年而不倒，子孙绵延不断，从无嫡系绝传之事发生，不是吗？旁人只道是你‘三毒圣手’眼光高绝，寻常仙子难以入眼，才会不纳妻妾绵子嗣，以传云梦江氏血脉。

可是，我却知，你不是不想，是不能。

辜恩负义，不仅对于你有恩的温情姐弟及族人下手，还对亲如兄弟的魏兄也暗下黑招，你能生得出才怪了。

‘与百家为敌’，不过五字一句，就让魏兄平白成了百家公敌，淡淡一句‘确也有恩’，便还了温宁两冒生死相救，又为你双亲收尸敛骨送还仙器紫电之恩，偿还温情姑娘收留疗伤刨丹以救之德。

江澄，你怎还有脸在人前用它？用着紫电就不心慌脸红？我若是江枫眠启于地下，合当活活再羞死。”

嘚，说江澄嘴毒刻薄，这位也不遑多让！

江澄被气得直接又吐了滩血于地，内中还有内腑碎片，让魏无羡看得心惊肉跳脊梁骨发凉，忍不住道:“怀桑兄，江澄已然吐血伤至如此，二位是不是先别斗嘴，疗伤要紧？”

“斗嘴？魏无羡，蓝湛是把你给养得傻了。”

江澄用力一抹唇边血迹，面上狰狞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