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说下就下，上一刻还是闷热的让人汗流浃背，下一秒乌云压顶。

石头皱着眉随人流奔跑。

破烂的大人衣服套在他这小身子上显得格外滑稽，散发难言的混合气味。

路上行人看着这蓬头垢面又臭烘烘的小子，一个个面上难免露出嫌恶，大部分路人脚步匆匆避雨，当然，也有好心人看着这个小孩在街上跑，难免拉住他想问一句“你家长呢？别乱跑。”

小孩刚到路人膝盖高。

但他一被拉住手，浑身便剧烈颤抖起来，下意识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头。

路人耐心的蹲下又问:“你家人……呃”

话音未落。

已看到小孩露出的两只沉沉的双眼，里面露出饿狼似的凶光，警惕，憎恶，仇恨，这是一个小孩该有的眼神？路人吓了一跳，转身离开。

石头见状，又站起来飞快的跑，雨越下越大了。

路上遇到了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人，不过都是些大人。

也是，这样小的年纪，大多也不可能做乞丐，在街上苟延残喘。

石头不知道自己从来，要去哪儿，自记事起就在街上跟着老流浪汉乞讨，老流浪汉说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日后一定有大出息，因为古时候也有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干出了一番大事业。

当然也可能是猴子，石头记不住这个，他的脑子里只有吃，没办法，肚子一直在饿，没多久老流浪汉死了，他就自己在各处流浪，是个合格的小流浪汉。

同行的流浪汉让他去找孤儿院，那里有人会养他的。

石头不去有两个原因，第一，他不知道孤儿院是什么地方，第二，他不知道孤儿院的路从哪走。

他只是一个不识字，又不会说话的小流浪汉。

石头脸上还带着几个青紫的伤痕，身体也疼的要命，不过他习惯了，他身子小，被施舍的概率大于其他流浪汉，被抢的几率也是。

给了就饿死，不给，似乎被打死也有可能。

石头也不怎么怕他们，打死就打死了，但是吃的不给就是不给。

他随着几个流浪汉快速奔跑，他们总是能找到避雨的地方，但是今天的雨似乎还是太大了，他和几个流浪汉走散，突然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要去哪里？能去哪里？想了想，反正已经湿了，算了。

石头于是慢慢走在街上，平时穿着好看衣服的人在这个地方走，这个地方很漂亮，但是小流浪汉不漂亮，脏兮兮，于是人们也不喜欢小流浪汉在这里，驱逐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嗯，好极了，实在是好极了。

“啊呃……”

石头试着从喉咙里发出点声音，总还是想说话的，不然被打的时候不能像别的流浪汉那样，大骂几句你他妈的。

前面有路人走过。

淋湿的半截裤腿，再往上，抱着两个女童。

石头赶紧跑到墙角，庆幸他衣服颜色和路边的墙色差不多，又太矮太小，不至于被人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他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被抱着的那两个小女孩，两个都长得非常玉雪可爱，乖乖的被抱着，努力帮忙抬举着伞。

石头站在角落偷看，那小一点的那个女孩子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他。

真好看。

石头缩着身子，跟着那人走，这条路和他平日活动的地方不一样，有别的流浪汉，所以他也没来过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