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泽皱了皱眉，有些懊恼：&ldo;早上不该回来补觉的。

&rdo;

霍司明握了握他的手，说：&ldo;说是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你不要担心，等会儿吃完饭过去也来得及。

&rdo;

窦泽没有接受他的安慰，而是比平常更快速的用餐，把原本已经加热过一遍的食物吃得更像隔夜的剩饭，没滋没味。

霍司明趁他吃饭的时候切了一盒水果，叫他带到病房去吃。

窦泽糙糙吃完午饭，上楼去洗了把脸，就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一边换鞋一边对霍司明说：&ldo;你别送我了，在家里补觉，等晚上再过来。

&rdo;

&ldo;我晚上叫阿姨多做一点，给你们送饭。

&rdo;霍司明把那盒水果装进袋子里递给他。

窦泽站在那儿想了想，说：&ldo;还是别了，我去外面买点儿就行了。

&rdo;

霍司明凑过去，抱着他的腰站在玄关亲他，窦泽回吻他，两人亲了一会儿，霍司明又黏搭搭的啄了几下他的嘴唇，才松开他，说：&ldo;你也顾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如果晚上没有特别的事，就早点回来，随时给我打电话。

&rdo;

窦泽亲了亲他的脸颊，表示知道了。

从那天开始的那一整个星期，窦泽都是忙碌的，他对家人谎称自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每天往医院里跑，陪着窦爱国做完了一整个疗程的化疗，看着他每天因为治疗而呕吐、精神萎靡，原本已经花白的头发掉得所剩无几，窦爱国迅速地消瘦了，窦泽也跟着他消瘦了。

第二个星期，谢小南从隔离病室里被推出来了，她的身体对移植肾接受良好，没有特别大的排斥反应，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给窦泽一家老小都带来了些许安慰。

十一月初，北方已是百物凋零。

窦泽怀孕整六个月，他的脸颊瘦到几乎凹陷，腰间却挺着半个突兀的球体。

好在天气变冷，他总是穿着两件外套，一件宽大厚实的羽绒服在外御寒，另一件则进了病房也不会脱，如此勉强逃过众人的眼睛。

入夜，天空中飘飘洒洒下起初雪，霍司明手里拿着一把大伞，一直迎到病房楼下去。

却逢刘青送窦泽下楼，在门口絮絮半晌，他没敢抬头，把脸缩进高领毛衣里，背对着他们慢慢向外走，刘青却已然看见他，指着他的背影对窦泽说：&ldo;诶？那个是不是霍先生？&rdo;

窦泽一抬头也看见他，一眼便认出来，见他踩着雪向外走，故意对刘青混淆视听：&ldo;不是吧，大概是你看错了。

&rdo;

&ldo;那背影真像霍先生，又高又挺拔，小白杨似的。

&rdo;刘青将手里的伞交给窦泽，又叫他路上小心，才目送他慢慢走了。

窦泽与霍司明两个，一前一后走着，直到出了医院的大门才敢相认。

窦泽收了自己的伞，躲到霍司明的伞下，慢慢呵了口气，解释道：&ldo;这段时间事多，等过了年我再告诉她。

&rdo;

霍司明帮他整理了一下围巾，又握住他的手放进口袋里，才说：&ldo;不用急，老人接受度低，这件事以后再说。

&rdo;

窦泽轻轻叹了口气，与霍司明的手十指相扣，说：&ldo;我爸现在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了……&rdo;

霍司明回头看了他一眼，紧了紧握着他的手，问：&ldo;你怎么想？&rdo;

&ldo;我不知道，我不想再折磨他了，可又怕他走……&rdo;

霍司明轻轻揽住窦泽的肩膀，为他戴上背后的帽子，说：&ldo;明天再跟医生讨论一下治疗方案吧。

&rdo;

两人一边走一边踩着刚刚落下来的薄薄的雪花，在cháo湿的小径上留下一串脚印。

霍司明为他准备了宵夜，小馄饨，一直煨在锅里。

冒着风雪回到家，窦泽脱了外套，坐在餐厅热腾腾吃了一碗，霍司明问他：&ldo;还要不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