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贵妃哼笑一声，似懒得搭理她，轻蔑地收回了视线。

宋念知摇摇头，没在意，迈步跟在后头出了门。

长鸾殿外，各宫嫔妃四散离开，宋念知不急不慢地上了步辇，打道回清音阁。

谁知路过转角，无人之处，却见到了提前一步等在那里的贤妃。

宋念知微微诧异，示意内侍放下步辇，朝着贤妃走去：“贤妃娘娘，您怎么在此？”

贤妃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本宫有话同你说。”

宋念知一愣，还不及多问，就被贤妃拉去了稍远些的地方，避开了伺候的宫人：“你最近，可有感到什么异常？”

“异常？”

宋念知心念一动，“娘娘是指的哪方面？”

寓意贤妃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别的：“这段时间，本宫听闻你与德妃已经成了好友？”

宋念知笑了下：“德妃娘娘抬举罢了。”

贤妃看着她，似乎有些犹豫，宋念知便道：“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贤妃把人叫过来，本就是准备提醒的，此刻听她这么说，便也舍了心中那点迟疑：“德妃如何本宫暂且不论，但冉贵妃突然低调下来，却十分反常。”

宋念知诧异：“……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也只是直觉，给不了你确切答案。”

贤妃皱了皱眉，“只是凡事都有其规律，一旦事有反常，多半是有问题的，你自己还是留心些吧。”

同为妃子，很多话贤妃不便多说，哪怕提醒也只是点到为止。

宋念知却有些不解：“娘娘为何愿意同妾身说这些？”

就算贤妃与冉贵妃德妃等人没什么深交，可到底也未曾结怨，宋念知进宫以后和贤妃的来往同样不多，除了上次互相赠花，之后便再未私下见过。

这样的情分，也就比陌生人好一点，贤妃如果是和冉贵妃等人有宿怨，会告诉她这些事情倒不奇怪，可问题就在于，贤妃性子淡泊，从不与人相争，而冉贵妃等人也都看在太后的情面上，并未和贤妃有过冲突。

既然如此，按理说贤妃就算知道了什么，也该是选择旁观不插手才对，这突然跑来提醒她，多少有些叫人看不透。

宋念知倒也不是不知好歹，贤妃能跟她说这些，她很感念，但弄清楚缘由也同样重要，宋念知不想稀里糊涂，更不想任由心中的那点疑虑无限放大。

贤妃似乎也不意外她会这么问，只微微愣怔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措辞了片刻，抬眸看向宋念知：“本宫跟你说这些，只是因为看不惯某些脏污手段，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本宫向来不与那些人为伍，更无法认同事她们的做事手段。”

“本宫与你确实没有太多交情，但本宫看得出来，皇上对你是上心的，既如此，本宫不介意提醒几句，至于听不听、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

宋念知笑了笑：“娘娘别误会，妾身没有怀疑之意，只是纯粹不解，又不喜胡乱猜测，这才冒昧问出了口。”

说着，她顿了顿：“不过娘娘和皇上的感情倒是颇深，竟愿意为此提点，妾不胜感激。”

贤妃一愣，随即也笑了：“本宫确实与皇上相处得不错，皇上每次去绛云殿，本宫的棋艺都得跟着精进不少，着实不易啊。”

最后这句，明显是用的调侃的语气，不过很奇怪，宋念知从她这番形容中，竟然听出了几分知交之情，却不掺杂半分暧昧。

再加上她话里的意思——每次楚修去见她，她都能精进棋艺，可若只是为了添趣的一两盘棋，又如何能有精进之说？所谓精进，便是全身心投入，认真对弈良久或许才能有所得，贤妃这句话，可谓是寓意颇深啊！

诧异先前楚修跟她解释过，在冉贵妃那儿是睡的软榻，至于贤妃，倒是没有说得很清楚，可如今看来，估摸着也差不离，最多就是换种方式罢了。

宋念知心间微动，她看向贤妃，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更不懂她了。

不过这一刻，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贤妃这番近似示好的话，竟能让人放下警惕，甚至愿意相信她话里的每一字都是恳切。

两人视线对上，贤妃也没躲避，大大方方任由宋念知打量，仿佛坦诚得不惧一切目光。

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当前，贤妃的提醒是一片好心，也没必要想得那么深远。

思及此，宋念知释然般弯唇一笑，真心实意道：“多谢娘娘提醒，妾身知道了，会小心的。”

“嗯。”

见她听进去了，贤妃也松了口气，“你心里有数便好。”

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提醒她，事情说完，贤妃也就准备回去了，宋念知顺势邀请道：“娘娘还没去过清音阁，不如过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