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变故面前,情绪总是滞后的。荀斯桓弄不清自己那天是如何硬撑过去的,守在手术室门口,不辨昼夜,直到许云渺出了手术室又进了icu。再后来,他被许云渺的母亲唐晓艾劝解着回了家。公寓黑漆漆的,空得像鬼屋,他鞋也来不及脱,像犯瘾了一般冲到厨房,想找罐冰可乐,却被冰箱上的便利贴击垮了。坚硬冷静的外壳“啪嚓”碎了一地,荀斯桓蹲在冰箱前,攥着那张便利贴,无声落泪,无声崩溃成了一片废墟。便利贴上,列着二人僵持冷战的这周里荀斯桓的所有重要工作安排,而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会这么清楚记得他的工作安排——秘书莎莎,和许云渺。哪怕吵了架,哪怕对许云渺恶言相向,哪怕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许云渺原来从未要放下他。人心有最精妙神奇的构造。比如抛硬币,落地时看见花面朝上的瞬间,才会突然醒悟,心里真的期望着的其实是数字面。可惜,为时已晚。什么黎言卿,什么喜不喜欢,什么爱不爱,什么后不后悔,那都是屁话,许云渺能健康地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他愿意用自己全部的财富、地位、事业、尊严,乃至生命,换许云渺无虞。希望,为时不晚。窗帘缝隙漏进一束光,申城夏日的太阳不为任何一个可怜人而停止闪耀。预报说今天最高气温突破了35c,荀斯桓却浑身冰冷,像被拦腰捆着巨石投进了深海,冰冷,漆黑,窒息,绝望。他不自禁想,为何这个夏天如此难熬,还是以后人生里的每个夏天,以后他全部的人生都会如此难熬?“命保住了,能不能醒来,就看造化了。”他要怎么面对?如果许云渺永远这么睡下去,他要怎么度过剩下的这段没有许云渺的漫长到折磨的人生?老天眷不眷顾荀斯桓不好说,但一定是心疼许云渺的。虽然,许云渺从沉睡里醒过来是好几个夏天以后的事了,算是个奇迹。身体零件被撞得七零八落,天灵盖都开了不止一回,整个人像个破娃娃,浑身上下都是补丁,居然还是醒了。康复的进程比预想的快一些,虽然过程艰难,身体机能恢复时的生理性痛苦倒在其次,大脑的复苏更难些。刚醒那会儿,他一度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弄得唐晓艾又惊喜又着急,整夜整夜在他耳边回忆往昔。失忆的感觉多少有点无助,像是灵魂失了归处,没有安全感,也没有归属感,连自我认同感都稀薄得可怜。每天对着自己灵魂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而后就开始头疼,每天都敏感又焦虑。找回记忆的过程里,许云渺的父母自然贡献最大,还有许云渺从初中到今日的发小朱立业也功不可没。大家一起努力,磕磕绊绊的,还是想起了不少的事,哪里读书,成绩如何,挚友几位,工作经历。过去的事虽没能一件不落,但许云渺乐天地觉得,那些没能想起的鸡零狗碎的细节,应该都是无关紧要的。总之,努力到今日出院,许云渺觉得自己和一个正常人无异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收拾完被住成了家的病房,和医护们一一告别,下楼时朱立业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许云渺回头看了一眼瑞恒私立医院的这座像小洋房似的住院楼,出院回家的喜悦淡了些,后知后觉地生出一丝紧张。全世界都马不停蹄向前,只有他停在原地这么久,还能追得上吗?“渺儿,发什么呆呢?”朱立业开了车窗催他,“太阳这么大,也不怕把自己晒化了。”许云渺回神,又觉得无所谓了,父母陪伴,朋友照顾,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许云渺陷入昏迷是因为车祸,要说没点心理阴影,那一定是逞强。再坐上车,他其实会发怵,怕让唐晓艾和朱立业担心,他没敢提,上了车暗自攥紧了座椅边缘。车才开出去五米,朱立业察觉出许云渺表情不似开心,打趣问:“怎么这表情,出院还遗憾了?”“没——停车!”许云渺话到嘴边忽然想到了什么,叫停了车,着急忙慌下了车又往住院楼跑,把车上两人吓了一跳。“渺儿,怎么啦?!”唐晓艾焦急。许云渺边跑边答:“落下东西了!”“哎哟,那你也别跑啊,慢慢走!”唐晓艾急坏了,生怕他磕了碰了。许云渺没听,医生说过,他的运动机能恢复得挺好的,还不至于跑两步就散架。不过,其实也不必跑,落下的东西没多贵重,只是一个价值不超过20元的小熊钥匙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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