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新的人来到这里了，它们就像是被遗弃了的生物，在昏暗无天日的地下苟延残喘。

灯光即将熄灭，也昭示着它们的死亡。

它们本来应该无感，但不知为何有那么奇怪的一天忽然降临他们在大地的缝隙中重生，摆脱了阳光的桎梏，至此它们无处不在。

越往里面走，那种欢快的气息就越发浓郁，其中不乏包裹着对两人的好奇和友善。

桑珏抬手抹掉手背上生长出的青苔，连带着绿色的汁液被一起带走的还有她最上面一层的皮肤。

“桑珏……等等……”

姜行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些失真的效果，他的实力比桑珏要弱上不少，此刻身上已经被大半的青苔爬满，动弹不得。

桑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面罩已经被青苔完全占领，留下的呼吸口里都有着青苔的踪迹。

进入身体里了。

桑珏当即在两人周围罩上一层冰罩，利用低温使周围的空气干燥了下来，还在滋长的青苔像是被扼住命脉，蠕动逐渐缓慢了下来。

桑珏将他脸上罩着的面罩拿下才发现这家伙早在不久之前就被感染了，脸上皮肤上四处都是蠕动的青苔，小腿处的肌肉应该是被撕扯过了，流下绿色和鲜红混合的粘液，即使都成这样了姜行还是一言不发，一直倔强的跟在桑珏身后，“我不会杀死他们的。”

声音隔着冰罩从外面传过来，听起来有无数的人在说话，最后又都汇聚成一个声音：“我想拿他们和你谈条件。”

“条件？”

这一次桑珏的冰凝的格外的厚，所以她只能看见依稀有一个人影站在外面，紧紧贴着冰墙。

“是的，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换。”

青苔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伴随着她的话身后姜行身上的青苔果然消减下去，只是呼吸畅快了还没两秒脖子就被再次堵上。

“咳咳……咳咳……”

“你能不能出来，我可以保证你身上的青苔都不会再生长了，我想和你面对面谈谈。”

青苔的声音带着些不自觉的讨好，似乎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

“不用。

直接就这样说也挺好。”

桑珏扶着姜行冷声拒绝，将他侧扶之后桑珏才发现外面这人是真的狠，姜行的耳道几乎被长出的青苔溢满，鲜血从里面不断的流出，就连桑珏呼唤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我不能把你身上的青苔都清除，这样你就听不清我说话了。”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不在乎吗？和你一起的两个人。”

“还好，我对你更感兴趣。”

最后实在不行桑珏还可以选择把敏捷拉满直接离开这里，大不了就是被青苔腐蚀的血肉需要重新长一段时间而已。

“人类还真是好绝情，亏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那一个。”

旁边的姜行更加痛苦了几分，身后的大尾巴不堪重负一般的搭在桑珏身上，“我的要求很简单的，只需要杀了我就可以。”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桑珏显然接受不了这种说辞。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蛮难杀的。”

不知道为什么，青苔的声音带着一些自豪的样子，事实上冰墙外她那个看不出模样的脸上确实也很自豪，“即使你将现在的这个我轻易的杀死，但任意一片青苔都能构成全新的我。”

“但是我已经厌倦这种生活了。”

说到这里，青苔的话里似乎染上了一些哀伤，“每当一个我活过来就会有一条生命因此逝去。

我从中感受他们的情绪，感受他们的喜乐。

看着孩童被父母保护，看着恋人最后的离别，看着苦难最后的人性。

久而久之我就想问自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生物，活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