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棠愣怔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因为沈子曦说的都是事实。

他是上古遗族后裔，天生拥有超越常人的天赋，强大清纯的灵力，这些都是凡人不能企及的优势。

最重要的，也是横隔在他和沈子曦之间的障碍，便是两人之间巨大的寿命差距。

就算他不修炼，整天荒废时光，也能轻轻松松活到千余岁，容颜几乎就固定不变。

可是小曦呢？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寿命顶多百年，容颜会被时光渐渐摧残苍老。

谢逸棠几乎可以预见，若是这个问题不解决，两人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就算一时感情深厚，他不介意对方寿命短暂，她不介意自己苍老的同时却要面对容颜不老的丈夫，可是时间一长，什么都会改变，感情这种东西最是复杂，也最是多变。

将心比心，他觉得自己若是凡人，而妻子却寿命悠长，日日看着自己年华渐渐不在，白发渐生，对方却青春依旧，纵然一时半刻不会在意，可时间长了，心境还能一如往昔？

纵然是他，也不敢做下这样的保证……所以……小曦她……最后会怨恨的吧？

不说这些，谢逸棠头一回觉得自己其实也是贪婪至极的人，短短百年相守哪里够？

她若进入轮回，那么自己该怎么面对剩下来的漫长岁月？不用假设，他也清楚那个场景如何煎熬，绝对堪称度日如年，那样的场景他不敢多想。

再者说了，这个世间又没有修真修仙之人，他青春永驻的事实总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变成旁人眼中的异类？

当然，他也可以继续之前百余年的隐居生涯，离群索居，不再踏入这个纷繁红尘。

然而习惯身边有一人存在之后，又如何再去习惯独身一人的孤寂？

沈子曦看对方瞬间沉默的脸，周围萦绕的情绪越发低沉，不由得噗嗤一笑，打断了谢逸棠的各种脑补。

面对自家丈夫狐疑的注视，她笑着说道，“头一次发现阿棠除了笑，还能有这样严肃正经的表情。

可惜刚刚没拿手机，不然一定要拍摄下来当纪念。”

谢逸棠的嘴不由得抽了一下，他刚刚酝酿好的悲伤心情都被小曦无情破坏了。

他本来就是严肃正经的人，什么时候不正经过了。

再说了，他不笑，难不成要痛哭流涕？

“小曦，莫要胡闹。”

谢逸棠抿了抿嘴角，良久才道，“我正在思考很严肃的事情。”

“我知道啊，只是这种问题完全没有思考的必要。

生死有命，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我现在还年轻着呢，干嘛要自寻烦恼，思索担忧数十年后的事情？”

沈子曦双手负背，脸上带着促狭之意，“寿命这种事情的确很伤脑筋，以后我老了，可你还是年轻的样子，一样可以勾搭小女生。

想到那般场景，心里膈应得慌。

可是换个思路想想，我也是不吃亏的。

我会比你先走，死了之后就不知道事情了，被留下来的人会很孤独啊……”

沈子曦悠悠地说了这话，最后一句甚至带了份幸灾乐祸之感，“这么一想，心理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