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却不打算让上一个话题就此终止：“你还是那么心软，我的小甜心。”

他的表情温和又轻缓，“你总是知道如何避免让我不开心，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会忍不住多偏爱你一些，拉菲尔。”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避开刚才的话题，因为的确有些事情我们需要面对面的，好好的谈一谈。”

路西法的手指搭上了餐盘上的小瓶子，“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嫉妒我自己啊，还没走到无路可退，还没走到绝望的尽头。”

拉斐尔皱起眉头，看着路西法拿起那小小的玻璃瓶，将其中淡白色的荣光放在手中把玩。

或许是他的错觉，但是眼前的路西法，让他不寒而栗。

“别那么看我，小甜心。

这些荣光是米迦勒那些蠢笨手下的。

你教给我的不是么，要对自己的手下好一些，他们才会为我卖命。”

路西法将小瓶子放在鼻子下，轻轻地嗅了嗅，“沾染了米迦勒的味道，真恶心。”

“他们随你一同堕入地狱，为何不值得更好的对待呢？”

拉斐尔至今不理解为什么路西法看不上地狱里的恶魔，更看不上随他一起堕天的天使们，“如果你对待俘虏都这么残忍，那么你的手下难免会感到寒心，毕竟他们也曾是……”

“曾是同胞？”

路西法接上了拉斐尔的话，“小甜心，你还是那么甜。”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猩红的光芒，“如果是同胞，为什么当我说‘占领天堂’的时候，他们会为我冲锋陷阵，甚至厮杀曾经的家人呢？”

路西法的笑容里带着鄙夷和轻蔑：“我们亲爱的父亲大人所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抹除了他们对于‘自主’的追求啊，拉斐尔。

那些连‘自主’都没有的天使，连基本自我判断和独立思考能力都没有的天使，又如何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为了他随口一句话，甚至都无法判断他是否是真心的那些傻翅膀们，如何能够与他们相提并论：“可我们是不同的啊，拉斐尔，我们是最贴近于上帝的造物，如今我们已经有了驱壳，与上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疯了么！”

虽然不喜欢上帝，但是拉斐尔从内心同样也是畏惧上帝的，“他们为了他们所敬仰的人冲锋陷阵，为了他们新的信仰奉上了自己的全部荣光，得来的就是你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值得’？”

“嘿嘿嘿，别生气！”

路西法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你这样的偏心，会让哥哥很伤心的。”

他笑嘻嘻的模样，却与‘伤心’这个词完全联系不到一起，“你不是不想让我不开心么，所以我们不提那些扫兴的事情了？”

拉斐尔紧皱着眉头，看着路西法，等他的后文。

“无论如何，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弟弟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而已，拉斐尔。”

平行世界的路西法向后退了一步，淡黑色的荣光在他的身后如烟雾一般扩散，等拉斐尔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原本铺着红色地毯的地面上陆续出现了被火所灼烧过得焦黑痕迹，地毯之下所绘之物产生的高温烧焦了地毯，在地毯上映出了一个复杂且庞大的阵法。

零碎的红色火星在焦黑中噼啪跳跃，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只一眼，拉斐尔就知道这个阵法是路西法自己所创，从未在他眼前所展现过的：“你做了什么？”

“你相信我不会害你么？拉斐尔？”

路西法轻轻一攥，手中的小瓶子应声破碎。

其中淡白色的荣光像是一条银白色的小蛇，自空中滑旋而下，落在地摊上，化作流光融入了焦黑的阵法之中。

“你的荣光，路西。”

拉斐尔问的，与路西法答的根本就是两件事情，“为什么你的荣光变成了黑色？”

别人不知道，但是拉斐尔很清楚，路西法的荣光不同于其他的堕天使，他的荣光从始至终，都是这世间最耀眼的至白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