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喜欢女儿在她面前管孩子，所以听到徐仲九的话有几分欢喜，又见他餐桌上的礼仪也好，是大家子弟的风范，便暗暗点头，觉得可以把友芝许给他。

虽然食不语，但沈老太太和季太太已用过早点，不免向徐仲九问起沈凤书的日常起居。

徐仲九一一作答，末了说道，&ldo;平时还好，就是变天时沈县长旧伤作怪，有点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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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到什么程度呢，发作时沈凤书曾把手头的钢笔拧弯，连偷窥者徐仲九都忍不住心中一紧。

这男子不能言说的痛楚，不知跟妇人生育之痛相比，何者更痛。

然而沈凤书硬生生忍着，连医生开的止痛片也未服过，更不必提大烟那种土方。

徐仲九深知沈凤书不愿跟人提及伤痛，所以轻描淡写一句后把话题转向沈家的少爷们。

五少爷尽管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求学之心仍未息，昨天打听了不少学堂的事，有意钻进象牙之塔做学问。

沈老太太摇摇头，只说了半句，&ldo;他啊，不成的。

&rdo;至于如何不成，却是没说。

季太太对侄子们的了解不亚于沈老太太，微笑着不说话，侧首间瞄到外头探头探脑的下人，不由笑道，&ldo;年青人讲得来，他们急着找你去玩。

&rdo;沈老太太也笑了，&ldo;去吧，不必陪我们说话了。

&rdo;

五少爷他们找徐仲九去公园喝茶，等不及已经先去，让人陪他一起过去。

徐仲九问了大概位置，&ldo;行，我知道，自己能找到。

&rdo;他回房换了件衣服，摸出钱包看了看，这才准备出去。

经过花园僻静处，一道熟悉的人影在前面闪过，徐仲九出声招呼道，&ldo;二小姐。

&rdo;

明芝停了下来，却没转过身，站在原地。

徐仲九走过去，堪堪走到她面前，只见她把头一低，无论如何也不跟他对上面。

&ldo;二小姐休息得不好？&rdo;

明芝仍是头顶对着他，摇了摇头。

她营养不佳，发丝在日光下有些发黄。

&ldo;五少爷他们在公园，我送你过去？&rdo;

明芝知道，可他们没叫她，她去了也没意思。

她不敢开口说话，怕话语中的鼻音暴露出自己哭过。

徐仲九笑道，&ldo;二小姐从前只会低头，现在多一项摇头了？&rdo;

明芝不想听他的玩笑，低头就走。

徐仲九追上去，按住她肩轻轻一用力，把她转向自己，&ldo;行啦，我知道你哭了。

怎么了？&rdo;

他不说穿还好，说穿后明芝悲从中来，豆大的泪珠滚落不停。

徐仲九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帮她轻轻按去泪水，低声道，&ldo;千万不要揉，揉了眼睛会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