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洵没有明确回答，只邀请她在不远处石阶坐下。

那天他们在广场聊了许久。

鸽子在他们脚边走来走去，两人就坐在石阶上，中间隔着半人远。

顾洵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他说，他小时候养过一只小橘猫，因为一些原因死掉了。

可是他的父母却说，他养的小橘猫从来没有死，就是家里的那一只。

而顾洵坚持认为，家里的橘猫是父母后买的，根本不是最开始的那一只。

他迫切地期待十八岁到来，固执地认为，只要自己长大了，父母就会把真相告诉他。

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他的坚持是错的，那就代表他是一个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疯子。

而在顾洵十八岁那年，他已经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绘画创作能力。

林陌听到这里，心疼地要去握他的手。

顾洵却不动声色地躲开。

他垂眸，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

那是林陌第一次看见他笑。

他的笑容很浅，也很干净，漂亮的眼尾微微弯起，黑色碎发在眉毛上扫过，整个人都是温和。

顾洵这才说回两人的事情。

他用很平静地语气说：“有些事情说起来荒唐，但是我在梦中梦到过你。”

梦的内容很清晰，他遇见一个叫林陌的女生，在楼梯上救下恐高的他。

他每天去画室绘画，在一天放学时，看见画室旁的教室里坐着一个女生，在认真写数学题。

她的模样太专注又认真，顾洵只看了几眼，暗恋的种子就在那一天种下，静待生根发芽。

再后来，他开始教她画画。

他们经历了很多，在那些迷茫时刻聊天、拥抱，一起看过除夕的烟花，一起吹过山顶的晚风，也一起在校园里上课放学，最后互许余生。

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也是亲密无间的爱人。

顾洵在梦里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而当他醒来，入目是房间的天花板，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安静的卧室里只有他自己，毛毯下的棋盘也从未见过阳光。

也是在那一天，顾洵清楚地认知到，他并不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因为他能分辨出，林陌只存在于他的梦里。

自那以后，他也再没遇到一个能和林陌一般，与他聊天共鸣下棋拥抱的人，便选择独自一人走过半生。

所以，那天在校园外，当他在现实里见到林陌时，他恍惚了。

林陌听完，把手里的面包屑扔给鸽子，然后鼓起勇气问：“顾洵，如果你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

停顿片刻，她仰头，望向远方的湛蓝天空：“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你可以把话题转移到今天的天气上。”

顾洵沉默片刻，淡声说：“今天天气很好。”

“但是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陌站起来，看着顾洵离开，视线渐渐模糊。

那个身影穿过鸽群，走到梧桐树林中。

林陌开始变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