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子虽然爱使唤人，但是要求都不难，要茶要水，点烟擦脸，多半保姆就可以做了。

老人有洁癖，对房间整洁度要求非常高，又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所以顾湘他们每天整理房间比较辛苦，所有东西都要反复擦上三道。

偶尔钱老先生会找顾湘聊天，问问她家里qg况。

知道顾湘从小就没了母亲，也感叹了一句可怜。

其实他自己也未尝不可怜。

儿子从国外给他打电话，他每次说完了，都久久舍不得把话筒放下来。

培训的时候学了那么多，等真的工作起来，似乎也不过做的普通的客房服务。

这样过了一个礼拜，一日顾湘正在往水晶花瓶里cha新鲜的花，被钱老先生叫了过去。

&ldo;听说你们这些孩子外语都很好，会法语吗？&rdo;

顾湘点了点头。

老人把茶几上的书指给她看，&ldo;那本诗集，念来给我听听吧。

&rdo;

顾湘局促地说：&ldo;我念得会有点慢。

&rdo;

老人微笑，&ldo;那正好。

我听得也不快。

&rdo;

顾湘把书拿来一看，是法国诗人彼德莱尔的诗集，还是法语原版。

书似乎有些年头了，线装的，纸页发huáng，托在手上沉沉的。

顾湘在茶几边的矮凳上坐下，翻开书，缓慢而清晰地阅读起来。

冬日的午后，天空y翳，屋里暖气十足，让人昏昏yu睡。

略微有点生硬的法语念着优美的诗词，老人靠在椅子里，半闭着眼睛，手指无声地敲着扶手。

良久，等顾湘念完了几首诗，老人才开口：&ldo;写得很美，是不是？&rdo;

顾湘自然说是。

老人感概，&ldo;我二十多岁就跟着亲戚坐船去了法国，算是很早的一批移民了。

最初是到处做苦力，给法国人修公路，修铁路，修房子。

听不懂法语，被法国人欺负，被自己人骗，吃了很多苦。

后来终于存够了钱，在华人区开了饭馆，开了超市。

然后给一家人都拿到了护照……巴黎十三区，高楼大厦，满大街的温州人，随便拉一个，都有一段辛酸的移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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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默默听着。

老人又问她：&ldo;你来上海，你家里人很挂念你吧？&rdo;

顾湘想，后妈和弟弟肯定不会想念她的，爸爸身体不好，大概也无暇顾及大女儿的好坏。

老人很jg明，看顾湘的脸色，一下就知道了答案。

他笑了起来，&ldo;罢了，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你是好孩子。

来，这钱拿着，给我去买盒雪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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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出门的时候想，小唐和她说过老人寂寞，看起来也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