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晔双目骤缩，大步一退。

从那道焦烂的柜门中，咕隆一声，滚落出了三个人头。

十四岁的少年，纵然年少轻狂，却不曾料想人间竟有如此可怖的光景。

他颤手抽出剑鞘，抵着一颗背朝天的人首，万般小心地动作，将它在地上一翻，想看清这究竟是哪位士族子弟。

然而，这三颗头颅面孔尽毁，皆遭重创，致使他辨不清五官身份。

陆晔绕开尸身，走近烂柜门一瞧，便瞧见里面不止有三颗人头，还装着两块一模一样的玉石。

赤黑尸血与黄白浆液相融，在冰清透亮的白玉之上微微闪出异光。

……

&ldo;你那时找到的玉石就是白玉凤凰？&rdo;

顾念身子缩的远远的，可眼里却又满是好奇。

&ldo;嗯。

&rdo;陆晔淡淡应声，&ldo;我估摸着，自己当时是觉得那玉石价值不菲，便拿去给顾青城邀功讨赏了。

&rdo;

说罢，他面上难得有了分苦楚。

&ldo;后来呢？后来那人头查出是谁的了吗？&rdo;顾念追问。

&ldo;不必查，那三人身份确凿。

&rdo;陆晔凭着门边，眼神怔然，&ldo;齐皇后前后共诞下三名皇子，平日里母子情深，日日相伴，毫无隔阂。

天子寝宫中出现三个人头皆出自少年，只可能是那三名皇子的。

&rdo;

少年神情严肃，走进窗边，望着渐入冬季的陆府怔然出神。

&ldo;我将白玉凤凰交予顾青城后，他犹豫很久，才将鸣汕陷落的秘密告诉了我。

&rdo;

爷爷的秘密？

顾念紧张地梗了梗，抬眼望向着便服宽衣的少年，他神采奕奕，却又藏不住眼中的那一缕迷惘。

陆晔沉下声。

&ldo;顾青城会率军直驱鸣汕，其实是为了代表大金前去商议和亲一事。

然而除去他本人及亲信外，根本无人知道两国有和亲之意……那人便凭着伪造的国书骗过了唐甄帝，鸣汕的古城门便大大敞开，将屠城的敌军放了进来。

&rdo;

伪造国书‐‐这四字听得顾念心惊肉跳，面色铁青。

怪不得顾青城听说她偷偷随军赶赴沂安时，并没有觉得这是犯了什么大罪过。

她偷去战场，顶多也就是杀头的死罪，然而伪造国书，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

而他伪造国书所去欺瞒的对象，可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顾念思索至此，才后知后觉他为何要屠城了。

若是一人走漏风声，他便将以重罪犯的身份回归大金故土，而为了避免此种情况发生，便只有将城中之民全部屠戮杀害，才能保存自己的性命。

顾念干涸的喉咙泛上一阵腥苦。

她眼前闪过老人慈祥的笑颜，映刻着岁月沧桑的老纹与伤痕同生共存，在他脸上重峦叠嶂，叫顾念看着心疼极了。

这样的爷爷，与那个人们口中的杀神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