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问我：&ldo;还要再跟上去？&rdo;

我摇摇头。

这梦境已无危险，自那白衣男子出现之后，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我问慕言：&ldo;你晓得穿白衣裳的那个是谁？&rdo;

他顿了顿，道：&ldo;郑国前一任国君，景侯容垣，平侯容浔同岁的叔叔。

&rdo;

还没有将莺哥带出去，她的这个梦就已平和地自行结束，被qiáng制从别人的梦境里丢出来着实难受，这一点从慕言紧皱双眉的模样就可以推测出，我其实没什么感觉，但为了不使他怀疑也只得做出难受模样。

将慕言送回他房中，莺哥才彻底醒过来，模糊看着我，半晌：&ldo;你解绳子的手法不错。

&rdo;我想的确不错，少时我常和君玮玩这样的游戏，就算五花大绑也能轻易解开，遑论只绑住手脚。

我将灯台端得近一些，问她：&ldo;你梦到了什么？&rdo;

她蹙眉做沉思模样，笑了一下：&ldo;我夫君。

&rdo;良久，又道：&ldo;他们说他死了，可我不信。

&rdo;

月白风清，她从chuáng上坐起来，将头靠在屈起的右腿上，又是那样半真半假的笑意：&ldo;还梦到了从前的许多事，梦着梦着，突然就想起他们说我夫君死了，我就想啊，如果在这个梦里，我的夫君确然已离开我，那我还要这个梦做什么呢？不如毁掉算了。

&rdo;她抬头看我：&ldo;你说是不是？&rdo;

我点头道：&ldo;是。

&rdo;我心里的确这样想，假如慕言有一天离我而去，又假如我有毁灭这个世界的力量，那我就一定将它毁得gāngān净净，但好在终归不会是他先离开我，会是我先离开他。

我第一次这样庆幸自己是个死人。

十三月之第四章上

第二日刮起南风，由赵国chui往郑国，正是预定行进路线，若是选择坐船，速度就能快一倍。

我和慕言双双觉得与其按照既定路线探寻十三月之事，不如不动声色跟着早早离开的莺哥，说不定还能快点揭开谜底。

但莺哥的路线却是水路逆风由郑国前往赵国，真是乘风破làng会有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而且更加困难的是，此时前往赵国只有一艘船，这就决定了我们的跟踪势必不能默默无闻，要被被跟踪的发现。

幸好慕言身手不错，一路才不至更丢。

抬眼望去，隔着半道水湾的莺哥正懒懒靠在船桅，头上戴了顶纱帽，帽沿围了层层叠叠的浅紫薄纱，直垂到膝弯，裹住曼妙身姿浓丽容颜，只露出一圈银紫裙边和一段垂至脚踝的青丝黑发。

我有点惊讶，昨夜灯台暗淡，竟没注意到她头发留得这样长。

而此刻她穿得这幅雍容模样，如同家教严厉的贵族小姐郑重出游，倘若不是一路跟着，真是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就是昨夜拿短刀抵住我脖子的紫衣杀手。

大约是为了躲避口中仇敌。

临上船时，慕言留我从旁看着，说是临时有什么要事。

船快开了才提着只鸟笼子缓步而来。

鸟笼用乌木制成，单柱上以阳纹刻满锦绣繁花，做工jg致，其间困了只黑鸟，乍看有点像乌鸦，只是双喙紫红，和乌鸦不太相同。

踏上甲板，为了不被莺哥注意，显得我们搭船刻意，两人特地找了个荒凉角落。

我倍感无聊，蹲在地上研究笼子里的黑鸟，研究半天，问慕言：&ldo;你刚才就是去买这个了？你买这个做什么？&rdo;

他垂头看我：&ldo;买给你玩儿的，高兴么？&rdo;

我心里一咯噔，握紧袖子里的玉雕小老虎，想起上次他用这个老虎换我的扳指，踌躇半天，怯怯问他：&ldo;你是不是想用这个破鸟换我的小老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