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摇摇头，&ldo;艺术创造是很浪漫，也很自由的事，可修复壁画是一门研究，既不能疯狂追求自我，也不能随意无我，要对古代艺术有敬畏、尊重，要学会让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存在感，所以我怎么会是艺术家呢。

&rdo;

黎夜光一直以为余白的固执是源于他的清高孤傲，却没想到他眼中的自己，竟然如此低微。

不过仔细想一想，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嚣张傲慢的时刻，大部分时候他都土土的、怂怂的，只有拿起画笔时，他才会自带闪光。

&ldo;这是常玉生前最后的一张画。

&rdo;余白重新凝望那幅画，茫茫的黄沙是全部的背景色，画面中央是一头奔跑的象，全画只有两种颜色，黄色和黑色，简单又干净，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技巧，只有最真挚纯粹的情感。

他的眼中充满了羡慕和向往，&ldo;你看，那头大象多自由啊!&rdo;

向往一头孤独的象?黎夜光看了一眼，决定不参与这个话题。

&ldo;后来我问过阿珂了。

&rdo;他放下酒瓶，放弃了借酒浇愁这种不适合他的方式，&ldo;才知道如果壁画修不好，你会很麻烦，难怪你那么激动了……&rdo;

&ldo;哦?那你理解我了?&rdo;黎夜光侧目看向他，眼里闪过些许的期待。

&ldo;其实并不……&rdo;余白为难地说，他看起来是真的尽力了，&ldo;我还是很难理解你的目标……&rdo;

黎夜光自嘲地撇撇嘴，亏她还期待了一下，真是喝酒误事，竟然忘了余白可是一堵墙啊!

&ldo;我不理解你要的成功，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为了它不顾一切。

&rdo;早在山上的时候，余白就知道成功是她的追求与执念，和淡泊随性的他截然相反，想要他理解她的信念是很难的，但他那么喜欢她，就必须去理解、去尊重。

他停顿了一下，很认真地说：&ldo;但是……我可以理解那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rdo;

&ldo;是的。

&rdo;黎夜光点点头，她从不避讳自己内心的欲望，也不觉得那有什么丢人，&ldo;世界上有些人不成功也可以过得很幸福，但我不是那些人，所以我必须成功。

&rdo;

&ldo;为什么不成功就不会幸福?&rdo;余白刚有点理解，一下又糊涂了。

黎夜光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奔跑的大象说：&ldo;因为我不是大象，我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而且我一定要做到。

&rdo;

&ldo;对不起。

&rdo;他低下头歉意地说，&ldo;那么重要的事，我却没有办法帮你。

&rdo;

其实到这会儿，黎夜光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和他吵架吧他像一堵墙，和他置气吧他比你还难过、还可怜。

就和打泡泡龙似的，无论黎夜光打出多少气球，余白都能噗噗噗给消了。

她也很清楚余白是怎样的一个人了，他像是水，永远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流去，闪耀的家世、精湛的技艺，甚至拥有的一切名利地位，对他而言都是匆匆流过、无法带走的东西，他始终活得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