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能溜出去又如何?贾昌的院子早就人去楼空，而今裴玄静在整个长安城中唯一想见的人，就只有郎中崔淼了。

问题是，他还愿意见她、还能见她吗?

裴玄静只剩下一件事可做：研究武元衡留下的诗和字。

但是她的头脑成了阻塞的沟渠，前方似有渺茫的一星亮光跃动，却怎么也捕捉不到。

&ldo;鸟，&rdo;她无奈地问身旁的阿灵，&ldo;长安城里什么鸟儿最多?&rdo;

&ldo;鸟有好多种啊……鸽子、麻雀、燕子、乌鸦……&rdo;

&ldo;秋天呢?秋天有什么鸟?&rdo;裴玄静的目光恰好落在&ldo;余者自取于秋&rdo;这几个字上。

&ldo;秋天的鸟，不就是大雁吗?&rdo;

&ldo;大雁?&rdo;

&ldo;对啊，娘子。

&rdo;阿灵凑到裴玄静跟前，神神秘秘地说，&ldo;娘子是不是要出嫁啦?&rdo;

&ldo;你说什么?&rdo;

&ldo;我是听倩儿说的。

&rdo;裴玄静的亲事在裴府从没被公开提及过。

阿灵却能从杨氏的贴身婢女那里打探到消息，看来这小丫头的八卦本领还是蛮高的。

阿灵看裴玄静不应，以为她害羞，更来劲了，&ldo;我听倩儿说，阿郎在给娘子物色一个合适的送亲人呢。

可是现在阿郎自己出了事，所以还得多等些时日，外面安定了才能送娘子成行。

&rdo;说着，又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ldo;娘子可别着急哦。

&rdo;

&ldo;着急?我哪里急了?&rdo;裴玄静没提防让阿灵说中心事，脸上还真有点挂不住。

&ldo;不急?不急娘子问什么大雁啊?&rdo;阿灵笑道，&ldo;且不说请期的大雁是夫家送的，娘子再急也轮不到你来张罗这些。

&rdo;

&ldo;你!&rdo;裴玄静刚想去拧阿灵的嘴，猛然呆住了。

大雁!从日出时的池塘惊起飞鸟，再到秋日的大雁，这一连串的联想美则美矣，却似乎过于随意了。

可偏偏大雁是婚仪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对于忠贞不二、白首偕老的最美好的象征。

假如武元衡给她设计的谜底正是大雁，不也意蕴隽永而饱含祝福吗?

可是大雁和《兰亭序》、王羲之又有什么关系呢?

灵光乍现。

裴玄静一把抓住阿灵的手，&ldo;阿灵，长安城里是不是有座大雁塔?&rdo;

&ldo;有，当然有啊。

在大慈恩寺里……&rdo;

裴玄静放开阿灵的手，她几乎已经能断定，自己趋近谜底了。

关于大慈恩寺和大雁塔的来历，因为实在太著名了，就算不是长安人的裴玄静也耳熟能详。